郝平睡不著覺了,他猜測胡義不願與他合作的原因是興隆鎮的不愉快,他當然也知道當時蘇青給出的策略都是胡義指點,三連沒被鬼子圍殲是胡義用重機槍為三連撐住了一條口子;可越是這樣,他越覺得不甘心,卻不知道為了什麼不甘心。
一直覺得高一刀與胡義的關係最臭,全團都公認,可是郝平不能理解的是,既然二連和九連是雞毛鴨血,為什麼總是混在一起折騰和泥?包括這次還是一樣,他們再次結夥作案,九連拉鬼子二連策應打李勇,自己主動上門找胡義入夥卻不被接納,難道是楊得士的態度問題?可是高一刀每次見胡義的態度不是更差?
想不通,反而下定了決心,無論如何要摻合一腳;到此刻,忽然意識到自己根本不了解九連,同團兄弟單位,卻感覺像是同行了很久的陌生人。
“三排長!”
不遠處一個人影慌忙起立,晃悠了好幾秒才從迷糊狀態緩過來,聽出是連長聲音,靠近過來答:“有。”
“帶你的排,去九連。”
“啊?”
“九連這次的戰鬥你全程跟著,受九連長指揮。他要不要你都必須跟著,另外……要細心點,多看,多聽,回來給我做總結。”
沒派潘柱子,郝平知道潘柱子心高氣傲,怕壞事;沒找楊得士商量,因為楊得士說要調走,郝平猜……他這是看三連升營無望了,能同甘不願共苦罷!
三連長仍然是三連長,三連指導員不是三連指導員。
……
午夜,馬良的先期傳偵查情報回傳至大北莊:與敵最近接觸位置於杏花村以西二十裏,兵力不詳,動向不詳;另:送信人已至。
胡義即命九連結束休息,離開大北莊向西行軍。
黎明前,九連抵達杏花村。杏花村顯然已被搶掠過,空蕩蕩隻有過路老鼠,但還沒被燒掉,應該是鬼子留待返回時還能在這裏駐紮一次,撤退前才動手。
馬良第二次回傳偵查情報到達杏花村:敵有集結跡象,天明後可確認動向。
胡義即命九連杏花村駐紮,等待下一次偵查情報。同時派人找來一具狀態較好的屍體,將屍體套上帶來的一套偽軍軍裝,將蘇青偽造的第二封求援信揣在屍體衣兜,置屍體於杏花村內顯眼處。
三連三排長帶所部戰士三十餘,奉郝平之命進了九連,一路跟來了杏花村。如果算上當初增援酒站那次,這是三連第二次與九連同坑。人說龍生九子個個不同,獨立團這四個連的兵,就算站在一起也能看得出來誰屬哪個連。
這一個排的三連戰士與九連走在一起區別更大,九連的軍裝是自製改,衣料偏新顏色偏深;三連的軍裝大部來自供給,衣料更舊顏色偏淺;九連一水昭五軍鞋,三連腳上全是黑布麵;九連有胡義這個強調製式的長官,愛顯擺的戰士又多,外加酒站村婦女們的愛心製造,藍白臂章縫了齊全,並且‘八路’臂章和‘18ga’臂章兩種均有憑戰士喜好可自選;三連臂章不全,但是補丁數量可觀;九連以連長為風尚,無論排長班長隻要不是特殊兵種都喜歡拎著長槍,無不以混上一件日式軍用長雨衣為最帥奮鬥目標;三連以指導員為偶像,是個幹部就隻掛短槍,遺憾眼鏡不能人人戴,鋼筆更不是誰都能別;至於裝具和武器彈藥,不說也罷,畢竟九連某些戰士已經不把鋼盔當累贅看待了,愁的是如何磨去那顆礙眼黃星。
勤儉是美德,但勤儉與戰鬥力無關。與九連站在一起的時候,三連戰士隻能以勤儉心態來蔑視九連,然而九連那些混蛋貨色仍然冷冰冰不搭眼,路人般的感覺。
三連三排長不理解連長為何非要派他來九連,這差事簡直是受罪,為了不輸士氣,隻能從細節上下功夫,站隊列胸膛要高,可是九連仍在交頭接耳;行軍路上強調步伐,可是九連一如既往地散漫;最怕這樣,對方不鬥氣,倒讓手下戰士們更拘束了,最後才想起什麼將帶什麼兵,九連長雖然號稱煞星,可他跟高一刀是兩碼事,冷與傲是有區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