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將將亮。
整座京城像是蟄伏在暗夜裏的巨獸,一乘毫不起眼的灰頂小轎轉身消失在了巷子深處。
夏荷扶著寶鳶入轎,又對著轎夫揮了揮手。
“走吧1
轎子出巷口的時候,有風吹起了轎簾,寶鳶看到了巷口邊支起的早點鋪子,蒸籠上正冒著騰騰的熱氣,有似有若無的香味吹進了轎中。
肚子不爭氣的叫了起來。
剛過寅時夏荷便把她叫起來了,她坐在妝台前打瞌睡,任由著她們折騰,這頭剛穿戴整齊外頭便來人接了,忙活了這麼久連口水都沒喝。
寶鳶撩開了簾子,還未開口說話,夏荷便笑著道:“姑娘想吃什麼餡的包子?”
“青菜和豆腐的。”
寶鳶說了,放下簾子的瞬間又道:“再多要兩個肉的。”
夏荷動作倒是快,不過片刻的功夫便回來了,她將包子遞進了轎內,聲音裏滿是興奮。
“我在王府裏這麼多年還從未進過宮呢,聽說皇宮裏可漂亮了”
“這回也是托了姑娘的福,這可是多少人求也求不來的福氣呢,等將來老了還能跟孩子們說”
夏荷絮絮的說著話。
說起來她也是第一次進宮,前世她心心念念的都是薑鬱,總想著有一日薑鬱會將她迎進宮裏,可到死她都隻是遠遠的瞧過巍峨的皇宮,以及那掩於綠葉間的飛簷屋角。
寶鳶將油紙包好的包子藏於袖間。
小轎在街巷間穿梭不停,在天亮時分到了睿親王府的後門處。
寶鳶正疑惑著,夏荷掀開了簾子,指著不遠處的馬車道:“姑娘快些下轎吧,王爺在前頭的馬車裏等著呢。”
馬車豪華而寬敞。
“王爺1
寶鳶喚了一聲,便挨著角落坐下,盡量拉開與薑行舟的距離。
薑行舟大馬金刀的坐在馬車內,餘光瞥見縮在角落裏的寶鳶,眉頭不覺就皺了起來。
馬車內瞬間安靜了下來,氣氛有些怪異。
寶鳶垂著眸子,藏於袖間的包子還有著淡淡的餘溫。她一動也不敢動,生怕惹惱了邊上那位,甚至連呼吸都輕了幾分。
薑行舟瞧著她縮成一團的怯怯模樣,隻覺心頭一陣煩躁。長臂一伸便將人勾進了懷裏。
“啊1
突如其來的動作嚇的寶鳶叫出了聲,隻這一聲極為短促,待她反應過來後,人已經落在了薑行舟的懷裏,男人的眉眼冷素,薄唇緊抿。
她的聲音有些抖。
“王爺,外外麵有人”
她這是在教他做事嗎?
難道他自己個不知道外麵有人?可瞧著寶鳶麵上迅速染上的紅暈,他沒忍住,曲指輕輕的刮了刮女人的臉,觸手嬌嫩軟滑,真叫人愛不釋手。
她今兒畫了精致的妝容,比之平日裏的清麗更多了幾分豔美,長發也梳成了複雜而好看的發髻,滿頭珠翠,釵環相碰間發出叮鈴的細響。
人靠衣裝馬靠鞍。
她這麼一裝扮,倒是分外的好看,絲毫也不像小門小戶出來的。
男人的灼灼的目光讓她如芒在背。
寶鳶咬著唇,心下快跳了幾分。
“王爺,為何要帶奴婢進宮?”
話音一落,寶鳶察覺到了男人的目光移開了,心裏頭著實鬆了鬆。
“不該問的就別問1
薑行舟的聲音依舊冰冷,隻在這冰冷裏帶著幾分隱忍,他的大掌在寶鳶的腰間重重的握了兩下,男人的力道很大,即使隔著衣裳可寶鳶還是忍不住嬌哼了一聲。
這細細的一道聲音,猶如天雷勾動了地火。
薑行舟隻覺全身都緊繃了起來,後背都沁出了汗。
感受到男人的異常,寶鳶的小臉嚇的蒼白,慌忙要從薑行舟的懷裏逃脫,可還未來得及離開,便被男人的大掌死死的鉗製住了腰身。
唇隨即被堵祝
外頭天光大亮,人聲鼎沸。
連帶著馬車內的溫度也迅速攀升。
睿親王府就在皇宮邊上,不過盞茶的功夫便到了。
馬車停下後,周棟對著隨行之人揮了揮手,眾人心照不宣的站的遠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