酉時,日落西山,行至錦雲城外,她三人與溫葉庭、韋筠告別,她們需前往聯絡族人,不便再同行。
溫葉庭將她拉至一旁,洋洋盈耳問道:“采采,進城之後我如果想見你,我該去往何處呢?”
她愣了一下,問道:“你怎還喚我采采?你無事見我幹嘛?”
“叫你采采,以後你一聽到便知是我在喚你呀,放心,今後我就隻與你二人獨處時這樣叫。誰說我無事?我這不還得去調查我母妃的事情嗎?況且,倘若你如需幫助,我一介男子行事也方便許多。”溫葉庭悶氣答道。
她低頭沉思了一會兒,這男子跟花間往常親密無間,自己如今在扮演花間,倒也沒有理由拒絕同他來往,隻得應和道:“行罷,你愛怎樣就怎樣,不要莫名其妙來煩我就行。”
溫葉庭聽出了她好像在刻意回避什麼,想到難道是自己昨晚太冒失了,便趕緊歉道:“不會的,你放心,絕不給你添麻煩,不管哪種麻煩。”
她垂下眼眸,在思考自己話是不是又說太狠了,於是問道:“不然你告訴我你在何處棲息,我若有事再去找你。”
“那還是我去找你吧,等您老人家想起,都不知猴年馬月了。我應該會住在芙蓉客棧,先前與淵之說好在此處接頭。”溫葉庭嘟噥說道。
“好,那我走了,萬事小心。”她邊走,邊替花間叮囑道。
溫葉庭聽罷展顏一笑,說道:“你也是。”
韋筠見花間三人已走遠,踱步走到溫葉庭身旁,調笑說道:“溫兄,你與溫采可真是情同手足啊!”
溫葉庭白了他一眼,罵道:“韋兄,你也真是孤恩負德啊!”
說罷便也徑直往城門處走,韋筠在身後大喊:“等等我呀!”
她們三人進城後,仔細觀察了沿路街道,終是發現了族人給她們留下的信號。行至一條小巷的末尾,在河邊佇立著一個幽靜小院,應是此處了。
她有些怯懦,裏麵的人她可都不認識,害怕別人一開口她會慌張,於是愣在原地沒敢先敲門。
夕顏見她舉棋不定的樣子,笑道:“愣著幹嘛,不會找錯的。”
朝顏也看出來了她的猶豫,便主動去敲門。
開門的正是玉茗姑姑,看到她們一同前來,先是有些驚喜,但很快臉上的情緒就消失了,讓她們趕快進屋。
“你們怎會一起抵達?”玉茗邊給她們倒水,邊問道。
“在城外遇見的。姑姑,錦雲城未封城嗎?我見進出自如,但蜀州其他各地如今都隻進不出了。”朝顏輕聲回道。
“錦雲城因是南北貿易之地,無法封城。好,說正事。”
玉茗將水遞與她們,接著說道:“王妃臨死時告知清客,王淼尤其看重錦雲城的貿易,所以清客想假扮商隊看裏麵是否有何端倪。但進入錦雲城的商隊皆有貿易冊,而持冊之人為三人,三人需同時前往外貿司出示相應貿易冊所登記信息進行核實,方能得到許可進入他國地界販售。而清客一人之力,無法完成此事,便讓我再派兩人前來相助,這也就是朝顏和夕顏的任務。而花間,需得去參與禦花台的選拔。”
說到此處,玉茗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
“她說的是什麼,我該怎麼回答?”她從未聽說過這個地方,隻得向花間求助,卻聽見那邊回答道,“我也不知。”
於是她順勢詢問道:“禦花台是什麼地方?”
“禦花台原本是當初王氏一族讓我族女子替他們煉丹製毒的場所,對外則宣稱是專職培育花種的行會。十八年前,我族逃離此處後,王淼便將禦花台作為尚書省六部之外的第七部,對外公開招攬人才。我來錦雲城後不久,便聽說因前段時日錦雲城久未開花,禦花台眾人也束手無策,惹得王淼震怒,罷免了其中一大批官員。而此時錦雲城危機暫時解除,王淼又下令重新選拔,這於我們來說,確是個好消息,若能順利進入禦花台,則可離王淼更進一步。”
夕顏聽罷不解,問道:“此事事關重大,為何不讓我們一同去選拔,隻讓花間一人參與?若她落選,我們豈不是錯失良機?”
玉茗知夕顏心氣頗高,當初不願她參與此事便是擔心她因爭強鬥勝失了分寸,但倘若帶上朝顏卻不帶她,恐怕又會心存芥蒂,有道是“不患寡而患不均”。
此刻朝顏看玉茗麵露難色,開口道:“夕顏,花間雖是我們仨之中年紀最小的,但她技藝卻是最為精湛的。若真是能順利進入禦花台,謀得個一官半職,俗話說伴君如伴虎,這隨之而來的危險便也就加倍了。姐姐知你拳拳之心,但也不得不提醒你,事無大小,必有所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