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大早,她前往禦花台,在出發前她反複平定了自己的心緒,長呼短歎,想著若是見到了江寧該如何是好。
卻沒料到江寧早已離開了禦花台。
“大人,您告假這幾日,禦花台一切正常。新州主也並未為難我們,隻說按照原先行事即可。”
阿婉向她稟報道,但她怎麼也聽不進去,隻低聲地回了一句:“阿婉姐,江寧有說為什麼嗎?”
這一問,倒是把阿婉問得懵了,回憶許久,吞吐道:“江寧她隻說家中老人身體抱恙,我讓她等你回來再議,她便不辭而別了。”
她揮揮手讓阿婉退下,感覺整個禦花台空蕩蕩的,再沒有了生氣。
七日後,錦雲城內除了商隊照常往來以外,還有不少帶著兵器的江湖人士在城中來回走動,打聽那冊子上族群的下落。可錦雲城本地人也是頭回聽說,便也說不出來個什麼。
後來溫葉庭想到讓客棧裏說書的放出假消息,說那唐閨臣原是嶺南循州海豐郡河源縣生人,那處氣候溫潤,與蜀州各地明顯有所不同。
而這後人據說當初也是在蜀州南方發現的,現如今想必也會藏匿在他們較為熟識的地域,不如由錦雲城向南而去,可能會有一些遺跡和線索。
那些江湖人士倒也沒有旁的信息可參考,便也就聽了這說書的言語,離開錦雲城一路往南,久而久之大家以為那族群真是藏在南方。
而這七日,錦雲城內不合時宜的花也相繼敗落,一切回歸了原本的軌道,遵循物競天擇的規律。
她閑來無事,撐著臉,望著溫葉庭,不經意地說道:“也不知姑姑她們怎麼樣了,雖說這錦雲城倒是恢複了往常的平靜,可她們卻一點消息也沒有,這麼久韋大哥也還不回來。”
溫葉庭一邊燒火,一邊回道:“別擔心,這下雪天趕路腳程慢了一些也是自然,算算日子韋筠也該回來了,再等等吧。”
“你說這陶玄駒也是,我本擔心他會繼續找麻煩,但這些日子一點消息都沒有。他不會已經離開蜀州了吧,我還以為他對王淼忠心不二,沒想到也是個臨陣脫逃的懦夫。”
溫葉庭若有所思地回道:“我也覺著奇怪,還有些事想當麵找他問清楚,結果哪曾想他早已逃之夭夭,不知去向何方了。他這人想必在王淼手下多年也心生積怨,不然也不會一走了之。”
“算了,不管他了,我隻求他千萬別再出現,我可煩死他了。王妃說想吃抄手,我得去買點回來。”
“是王妃想吃還是你想吃啊?”溫葉庭打趣道。
她鼓起腮幫子,懶得搭理他,就要往外走,溫葉庭立即屁顛屁顛跟了上去。
兩人逛著集市,趕回來時都已天黑了,溫葉庭便去生火,一邊還笨手笨腳地包抄手。
溫葉庭弄得滿臉是灰,她假裝伸手替他擦掉,其實是故意在他的鼻子上又點了一下,偷偷笑他。
王妃看到這般模樣也默不作聲,隻管低頭吃自己碗中的抄手,不時抬頭望著他們,深感欣慰。
溫葉庭毫無知覺地過了一兩個時辰,後來要洗漱時才發現自己的臉被整成了那樣,便頂著那臉去找她算賬。
她笑得花枝亂顫,說道:“哎呀,你洗了便是,我眼睛不太好,夜裏看不太清,所以沒注意到,不是故意要尋你開心的。”
溫葉庭雙手抱臂,倚靠在門上,歪頭說道:“那不行,采采,你幫我洗!”
她轉念一想,問道:“誒,要不要去泡溫泉?來了這麼久還沒去過呢,今日這天氣正好。”
溫葉庭有些驚訝,愣了一下直起身來說道:“啊?”
她見他遲疑的樣子,“啊什麼?你不去我可去了。還記得原先有次我路過一處深穀裏,傳言那深穀中的水冬暖夏涼。我恨不得整日都泡在水中,結果還沒待上幾日便又受命離開了,後來也再也沒遇到過那種好地方了。”
“嗯?受什麼命?你原先除了種花還有別的事嗎?”溫葉庭感到不解。
她反應過來自己說漏嘴,支支吾吾喊道:“你廢話怎麼這麼多,不同你說了,愛去不去。”
“可是,我是男子誒,一起泡不太好吧?”溫葉庭紅著臉說道。
她又堵了溫葉庭一句,“怎麼了?男子不能泡溫泉嗎?你泡你的,我泡我的,互不幹涉。我看你這人滿腦子齷齪思想。”說罷她便往那溫泉處走去,留下溫葉庭一人佇立在原地。
那溫泉倒是清澈見底,熱氣蒸騰,也不知原主人是從哪裏引來的源流,旁邊的臘梅香仿佛也繚繞在其中,更覺閑情逸致。
她將厚重的外衣脫下,搭在那臘梅樹上,然後探身下到溫泉之中,坐下後水深到胸前,頓時覺得心曠神怡了許多。
花來衫裏,影落池中,正享受間,聽聞遠處傳來腳步聲,溫葉庭端著一壺熱茶朝這邊走來,將那茶放到一旁的木板上,繞到她的旁側,準備下水。
她沒好意思抬頭去看他,隻低下頭看著跌落水中而迅速消失的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