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遲遲,整個宮中卻洋溢著一股淡淡的花香,她皺緊鼻子嗅了嗅,好像已經很久沒有認真聞過花香了。
到了。她從馬車上下來,卻看到在馬車旁一臉若無其事的溫葉庭,她不自覺心跳也漏了一拍。
“他也來了……”她默默地念了一句。
溫葉庭從馬上下來,有些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隨後咧開嘴微微笑了一下,那種笑容在她的心中忽遠忽近,美好得她甚至不舍得多看一眼。
她沒有回應溫葉庭,隻眼神示意了一下,便跟著宮裏的人往裏走。
溫葉庭見她漠然不動的樣子,又開始反思是否自己過於出格了,有些泄氣地跟在她的身後。
看著她的背影,溫葉庭不知怎的覺得有些心酸。
她的背影那麼瘦弱,那麼嬌小,是他記憶中花間的樣子。
可他分不清,哪個樣子的她才是她。
在沉默中,二人一前一後地抵達了溫憲的書房,溫憲正閑心品茗。
他二人的到來並沒有打斷溫憲的動作,於是他們也沒敢多言,隻靜默地等候著溫憲開口。
不知過去了多久,溫葉庭見溫憲杯中的茶水已經見了底,便主動上前替他斟滿了。
“你的身體怎麼樣了?”溫憲總算開了口。
溫葉庭愣了一下,也不知自己是否該如實相告,隻委婉地回了一聲,“還是老樣子。”
溫憲抬起眼來,她在他的眼中好似看到了無盡的擔憂化成了一灘陽光下的水。
“陛下,三皇子的毒可以解。”她自顧自地接了話。
溫憲一聽這個來了興致,實際他今日召她前來也主要是為了溫葉庭的病情,但溫憲沒想到的是,太醫們近來苦思冥想也無法解的毒,在她口中聽起來卻如此輕易。
“那你說說,如何解?”溫憲便也順勢問了下去。
溫葉庭心裏清楚,他的毒若是能解,他們也不必回豫都了。但他此時不能揭穿她,於是也隻得緊閉著嘴等待她的回答。
“需要一味藥引,此藥引名為回生花,隻要得此藥引便有救。不過,這回生花難以尋覓,而尋常人也難以辨認,所以得我親自前去采摘。”
她隨口胡編了幾句,她沒有別的選擇了,必須得想辦法跟著溫炎如,不能被困在這宛中城才是。
溫憲聽到她這樣說,自然心裏也狐疑不決,若是自己真的放她去尋了藥,她趁機逃到一個無人能找到的地方怎麼辦?
她也知道溫憲在想什麼,又開口說道:“陛下,我說過,我不會背叛我的諾言。若您有所顧慮,大可讓三皇子同我一起。”
溫葉庭一聽,手中的水杯顫抖了一下。雖然不知她到底在打什麼算盤,但眼下還是配合了她,“父皇,兒臣可以陪著花間一起,到時毒解了我們再回豫都來。”
溫憲眼眸轉動,一副沉思的模樣。要說此刻放她離開宛中城,自己是一千個一萬個不願意,還有些計劃需要她去完成。
可迫於溫葉庭的病情,自己身為一個父親,要是連這點退讓都做不到,萬一出了什麼事,恐怕也會遺憾終身。
“可以,但我會派人跟著你們,如有什麼異常……”溫憲頓了一下,頗具嚴厲地說道,“我絕不會輕饒。”
她拜了一下,“陛下放心,草民定不辱使命。”
話音剛落,溫憲手一抬,“我累了,你們退下吧。”
於是二人又像來時那樣,一前一後地往外走。溫葉庭看著她決絕的步伐,終是忍不住了,“采采……”
喊完這聲,溫葉庭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失言了。
而她聽到這聲呼喚,一股氣血好似衝上了腦門,燒得她額頭都出了汗。
“啊,不是,石姑娘,我想問的是,咱們真的還要去找回生花嗎?”溫葉庭十分緊張,有些口齒不清地解釋道。
她頭也沒回,淡淡地回道:“不必,那位老爺爺說過那裏已經沒有回生花了。我隻是找個借口離開宛中城罷了……”
“離開宛中城是要作甚?”溫葉庭鼓起勇氣又問了一句。
“溫炎如有解毒的方法,我得跟著他。”她直言不諱道。
溫葉庭知道跟著溫炎如定是會麵對很多危險,他想阻止她,但是又覺得自己身為獲利的一方沒有資格和立場,隻悻悻地“哦”了一聲。
隨後,還是小心翼翼地說道:“那我跟著你。”
“隨便你。”
雖然聽到溫葉庭這樣說她不由自主地感到欣喜,但在溫葉庭的麵前她斷然不能流露出來,因而隻是蜻蜓點水般地嘴硬了一句。
溫葉庭見她這樣說,又補充了道:“我把偃於秋喊上,這小子也該是讓他鍛煉鍛煉了,不然你若是走了他肯定也不願老實待在這裏。”
想到偃於秋,她心裏不知為何卻得到了些安慰。假設偃於秋真的能同他們一起,或許場麵也不會太尷尬。
所以她也沒有反駁,偃於秋跟著溫葉庭還算比較安全,順便還能學點防身的本領,何樂而不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