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沙初下,長雲漠漠。初春的夜,隱約可見鶯歌啁啾,魚躍清池。
一日的奔波之後,她們尋了一處客棧落腳,桑榆自告奮勇地又去打了幾碟飯菜,圍坐一堂進食。
桑榆還特意把飯桶放在她的麵前,示意她多吃點。
“不夠我再去盛點。”桑榆熱情地說道。
偃於秋沒忍住笑出聲來,她正想伸手敲他的腦袋,偃於秋趕緊護住,求饒道:“姐姐,我沒有笑你,我隻是笑桑大哥。”
桑榆一頭霧水,“笑我幹啥?上次石姑娘在我們那裏吃飯我可是見識過的,可不比我們部落裏的壯漢差。”
聽完這話,她臉都黑了,咬牙切齒地說道:“我謝謝你。”
桑榆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好像說錯話了,連忙擺手道:“哎呀,我不是那個意思,吃得多怎麼了,我最不喜歡那種看起來就柔柔弱弱的女孩子了。”
偃於秋聽罷趕緊給桑榆夾了一筷子菜,“桑大哥,你可別說了。”
她搖了搖頭,懶得搭理這些傻子,悶頭吃自己的飯。溫葉庭則一言不發,就隻管夾自己麵前那盤菜。
過了一炷香的時間,桑榆和偃於秋都不省人事地暈了過去。
她感慨了一句,“總算清淨了。”
然後又看了一眼身旁若無其事的溫葉庭,問道:“你怎麼看出來的?”
溫葉庭笑了一下,不疾不徐地回道:“白天你能答應讓他跟著就不可能,想必你是在等一個機會能夠妥善地處置他,但又不可能讓他跟太久。所以,今晚就是最好的時機。剛才,他倆說話的時候,你的筷子一直沒停過,而且是每道菜都依次碰了一下,當然,除了我麵前這道,因為我時刻盯著你沒能下手。”
她讚歎不已,調侃道:“不愧是燁王殿下,這點小把戲還真是瞞不過你。冬青前輩曾經教我藏毒本是為了自衛,卻沒想到今日竟用在了這種地方。”
溫葉庭放下筷子,“何時動身?”
“這個迷藥的藥效隻有四個時辰,我們一早就出發。”
溫葉庭輕輕推了一下偃於秋,又問道:“那他呢?給他吃解藥嗎?”
她笑了一下,“偃於秋這傻小子,就讓他多暈會兒,免得到時候為桑榆說話,又來煩我。明早出發的時候再給他服解藥罷,不過就是頭疼一天罷了。”
溫葉庭拍了拍偃於秋的肩膀,輕聲說道:“最毒婦人心啊……”
她伸手就想去打溫葉庭,手剛伸出停在半空又反應過來什麼,假裝揮了揮手,“我先去睡了,既然你還醒著,就麻煩你把他們抬進屋去。”
溫葉庭頷首,在抬桑榆的時候,順便給了他背上一巴掌,以泄這些日子來在他這裏所受的氣。
翌日旭日東升,她去到偃於秋房間,見他果然還沉沉暈著,扶他起來服下了解藥。
沒過一會兒,偃於秋的眼睛緩緩睜開,看見眼前的她更是詫異,驚恐問道:“姐姐,我這是怎麼了?”
“你中了迷藥,沒事。”她輕飄飄地回了一句,又去給他端水。
“迷藥?誰下的?”偃於秋顯然慌張了起來。
“我。”她倒是一點也不避諱,直截了當回道。
偃於秋一聽,大氣不敢出,戰戰兢兢地問道:“姐姐,我做錯什麼了?”
她將水遞給偃於秋,偃於秋握在手裏,卻有點不敢喝了。
“怎麼?怕我給你下毒啊。放心吧,就你這條小命還不用費心下毒才能取。昨天隻是為了迷暈桑榆,讓他別再跟著我們了。趕緊起來吧,我們得出發了。”
偃於秋這才沉下心來,穩住自己被嚇得砰砰狂跳的心。
三人則又開始繼續往青州的州府趕路,桑榆醒來時,天已大亮,自己覺得頭痛欲裂,仔細回想昨晚發生了些什麼,卻怎麼也想不起來了。
去到她的房間一看,裏麵空空如也,其他兩人也一樣,便明白了自己是被設計丟下了。
但桑榆也不甘示弱,昨日他就預料到可能會出現這個情況,所以他特意送了一個香囊給偃於秋,說是戴在身上可以驅邪避害,實際上是他們部落用來追蹤所用的。
他揉揉腦袋,趴在地上仔細嗅了一嗅,那熟悉的味道撲麵而來。
“還好我留了一手。”桑榆得意地說道,隨後又順著那氣味追了上去。
不過她們出發的時間太早了,桑榆足足追了一天一夜才終於在一個破廟外停下來了,因為那氣味就停留到這裏。
此時的三人,正打算在破廟裏將就一晚,倚靠著破廟裏荒敗的石像睡覺。溫葉庭怕夜裏著涼還特意生了一堆火,整個破廟被照得亮堂起來。
偃於秋尿急,出門去尋地方,剛走出那破廟不遠,就看見好似有條狗趴在地上到處聞。偃於秋怕狗,驚得大叫起來,溫葉庭還以為出事了,趕忙追了出來。
“狗……那裏有條狗……”偃於秋嚇得冷汗直冒,說話都不利索了,要不是他定力好恐怕已經嚇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