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若梅聽罷,袖子裏的手緊握成拳,指甲都幾乎要陷進掌心的肉裏,垂下眼簾,恰好掩飾住眼底一閃而過的怨毒。
就在這一瞬間,她恨上這個多管閑事的老太婆,從未想過這個外祖母也有如此討人憎惡的時候,恨不得讓這外祖母永遠閉嘴。
但想著蒲明達不敢將他們謀害鍾修文的事說出來,最多隻說她搶占了張若蘭救人的功勞,此事最多也就被當成年少不懂事,教育幾句便過去了。
於是乎,她選擇破罐子破摔,幹脆不再說話,一臉淡漠地坐下。
蒲明達覷了她一眼,道:“老夫人,晚輩之所以要退婚,那是因為知曉了張姑娘的為人。”
他說著,輕歎一聲,繼續說:“原想著保全張姑娘的顏麵,退親時什麼都不說,在退婚書上按下手印即可。所以昨日特意約見張姑娘,同她說清楚的,但沒想到張姑娘沒跟您提起過,既然您現在問起,那晚輩就與您說。”
溫老夫人看了外孫女一眼,臉露疲態:“蒲公子,請坐下說話。”
蒲明達依言,邁步到客人的位置上坐下,道:“晚輩之所以會心悅張姑娘,那都是因為知曉張姑娘是晚輩的救命恩人,覺得張姑娘是個菩薩心腸的人,誰曾想救晚輩的人壓根就不是張姑娘。”
溫老夫人皺起眉頭,語氣不悅地問:“蒲公子,就因你認錯了救命恩人,就要與我們若梅退婚?”
蒲明達輕輕搖頭:“若是因為晚輩認錯人,還定了親,那自然不會想要退婚。”
溫老夫人越聽越糊塗,接著問:“那是因為何事?”
蒲明達語氣平靜,不緊不慢、言簡意賅地陳述著事情:“張姑娘貪慕虛榮,買通張家仆人欺騙晚輩,讓仆人告知晚輩是她救了晚輩,真正救晚輩的人是張姑娘的堂姐張若蘭,而張姑娘是那個見死不救,還阻止堂姐救晚輩,險些讓晚輩命喪黃泉的人。”
溫老夫人聽罷,心中激起驚濤駭浪,久久不能平複,不敢置信地看向臉色煞白的外孫女,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問:“蒲公子,這隻是你的片麵之詞,你可有證據?”
“證據自然是有的。”
蒲明達輕輕頷首,將事情的來龍去脈娓娓道來,說話間還不忘欣賞張若梅的神情,看著張若梅忐忑不安的模樣,他心情就舒暢不已。
溫老夫人聽了事情的經過,眉宇間染上疲色,仿佛瞬間蒼老了幾歲,心中亦慍怒不已,滿眼失望地看著外孫女。她原以為的溫婉乖巧的外孫女,竟有如此冷漠、心機如此深沉的一麵,有意讓蒲明達錯認救命恩人,沒有救人,卻心安理得地享受著別人的感激。
張若梅本來以為自己可以破罐子破摔,可看到溫老夫人一臉怒色,對上那雙充滿失望的眼眸,她心中懼怕不已。
她父母雙亡,張家並不重視她這個父母雙亡,還做了望門寡的二姑娘,隻有外祖母能給她做靠山了。她不能失去外祖母的寵愛,若是失去外祖母的寵愛,沒人庇護她,她不知自己要怎麼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