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立秋節氣剛過,南方的八月還是沒能涼下來,但也已經過了最熱的時候。
許途跟餘力下車去抽煙,站在路邊不遠處,指間煙星明滅,偶爾會往車子所在看一眼。
情天光著腳被藺君尚抱著,他去摸她的腳踝,這樣的天氣一般人要麼還覺得有些熱要麼就是體溫正常,她的腳卻一片冰涼。
他將車上備有的薄毯裹在她腿上,抱著她身子小心往懷裏攏了攏。
無人說話,因為她正忍過那一陣眩暈,而他是不敢發聲,連呼吸都是輕的。
此刻心內如此無力,他在人前多風光多有能力,當他的妻子經曆犯病的痛苦,他是如此無能為力,能做的僅僅隻是抱著她陪著她而已。
她攥著他衣襟的手越緊,證明她越難受,但她就是不哼一句,臉色都白了,唇還是抿著死死地。
他低首,臉輕輕觸碰她的額她的發,目光裏是敞開的車門外,漆黑看不清的稻田還有天上的繁星,蟋蟀蛙鳴是那麼生動,隻可惜誰都沒心思去感受。
情天感覺到的眩暈是一陣陣的,比昨天好很多,但偶爾來這麼一陣,還是得靠自己忍著挺過去。
有那麼片刻,她真的受不住了,抿緊了唇還是溢出了一聲輕哼,手裏攥著的衣襟已皺得不成樣子。
藺君尚任她攥著全身僵著,眉心緊攏,隻能暗暗深吸氣:“太難受的話別忍著,告訴我,乖。”
難熬的十多分鍾,比任何時候感覺都過得慢,懷裏的人折騰得疲倦了終於是平緩下來。
“開車吧,想早點回家。”
她對他虛弱一笑。
……
進入八月,C市雨水變多,陣雨驟至。
這夜,接到家裏說老夫人突然人不太舒服的電話,晚上九點,苗麗雲留下護工,自己開車回沐家。
自從來醫院陪護,每天幾乎就待在醫院裏,苗麗雲就讓司機不用來了,讓沐少堂把她的車子開來醫院放著,臨時要出去一趟自己開車還方便更節省時間。
因為雨天路滑,她開車比平時慢,還有另一個原因,是她的腿疼又犯了。
她的膝蓋以前偶爾犯疼,前段時間疼痛的感覺比較頻繁甚至腫了起來,原本隻覺得是天氣原因不舒服不在意,後來實在難忍,曾去醫院做過檢查,被診斷為滑膜炎。
滑膜炎俗稱膝蓋積液,多年前她確實曾有膝關節扭傷,怎麼也沒想到上了年紀會變成一個影響,以前隻是偶爾疼,現如今疼起來卻格外難忍。
疼痛都是一會一陣的,或許因為今天天氣不好,開車回家的途中隱隱又犯了。
往沐家去的路車行少,雨夜更是無人,還剩三分之一的路程,經過一個拐角,苗麗雲抬眼,前方昏黃的路燈下,道路中央赫然站著一道身影。
佇立在被昏黃路燈映照的夜雨下的那道身影挺高,一身看不清的衣服被罩在白色雨衣下,僵站著似木偶,悶雷聲中一道閃電劃過,映亮了身影上那一張慘白如鬼魅的臉。
那一刻苗麗雲駭然睜大眼,心中驟然湧遍恐懼,猛打方向盤踩刹車,卻因為膝蓋疼痛一時使不上力,慌忙之中車子轉了方向就這麼直直往路邊衝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