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邊的聲音故意壓低,帶著幾分陰森與賣弄玄虛,人很暈,情天努力支撐著。
沐尹潔的聲音仿佛時近時遠:“槍不在藺承鑰手中,而是在……”
情天心中驀然升騰不好的預感,沐尹潔的氣息近到噴灑在她臉頰上,微笑說:“季玟茹的手裏。”
“藺承鑰為了保妻,對警員說那一槍是他開的,老爺子也表示自己趕到時事件已經發生,對於藺承鑰所述沒有異議,此案就此終結。”
“我說你跟藺君尚之間怎麼回事,為什麼明明沒有交集的兩個人卻突然能在一起。原來你念高三那會兒,就跟他有密切來往,沐情天啊沐情天,到底是你隱瞞得太好,還是老爺子對你太好。藺君尚來接近你,完全是因為老爺子的意思,你知道麼?”
情天唇色泛白,緊緊抓著被單的手指關節也泛白。
“真是有趣,沒想到藺家還有這樣的內情……更沒想到,外人看到的藺君尚對沐情天不一樣,完全隻因為欠了老爺子一個大人情,他這是還人情你懂嗎,清醒了嗎?”
話音落的時候,跟病床離得那樣近的她看到沐情天突然傾身往床沿,忽而就吐了出來。
沐尹潔嫌棄地退開,皺著眉眼中滿是厭惡:“現在你知道了真相也好,不至於一直活在自以為是的美好裏,我言盡於此。”
她轉身要走,情天趴在床沿,費勁地伸手扯住她的衣衫不放手。
沐尹潔嚇得尖叫,“你幹什麼?”
那尖叫讓情天腦子更暈得難受,但她一手撐著床沿,用盡最後的清醒,聲音虛弱卻冷,“你敢出去……亂說一個字,會後悔今生、生而為人!”
明明那個人如此虛弱,甚至連起身的力氣都沒有,偏偏,她的聲音依然讓人覺得沉冷有氣勢,有一種無名的恐懼從心底蔓延,但是被沐尹潔忽視,她笑說:“試試看。這個時候,你還幫著他?”
門外有快步的腳步聲而來,沐尹潔掰開情天的手,朝門口走去時,盡量平緩自己的神色,讓自己看起來無恙。
出現在門口的是何琴,平日身在鬆雲居的她,對於外界的事都是通過報紙新聞,此刻隻能說認得眼前這位是沐家人,卻並不知她與情天之間的恩怨,所以看著沐尹潔走出去,何琴也沒空多想,著急著先往病房裏,扶起趴在床沿的情天。
這兩日因為人難受,基本她就喝過一些流質的東西,沒有東西可吐,人卻難受不止。
“太太、太太……”
相處時日久了,畢竟是會產生感情的,年過四十五的何琴看著平日聰慧淡然的女子此刻臉色蒼白虛弱不成樣子,心中也有些心疼。
扶著情天躺好,何琴就按了床頭的電鈴,不一會護士快步而來,詢問情況,情天人暈難受得厲害,護士上了單側鼻氧讓她緩一緩,對何琴說一定讓病人靜養好好休息,不要受任何影響或刺激。
何琴連連應了,護士根據情天身體情況又把吊瓶滴液調節得更慢了些,這才走了。
病床裏情天安靜地閉著眼,秀眉蹙起,卻一句哼聲也沒有,剛才護士進來特意開了燈,知道情天不喜歡太亮,何琴起身去關,悄悄出了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