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雷聲隱隱,天陰沉下來。
忙亂的病房中,誰也沒注意到進來的人。
一人留在外,兩人入了病房來,其中身形頎長的男子步伐最快,幾步就到了病床旁。
“情天?”
出現在病床邊麵容俊朗的男子,聲音關切,正是蕭然,而他身邊緊跟上來,是鍾聆。
蕭然將手中花束隨手擱一旁,目光落在雪白被麵上的血色,再看護士拿著藥水棉簽重新給情天手背塗抹,順帶清掉手背的血漬,眉間更緊蹙,“這是怎麼回事?”
早就知悉她入院的他,卻一直壓製著即刻探望的心情,直到這第三天,他才與鍾聆一同出現,就是為了不讓任何人說任何閑話,然而,他才一來,就讓他看到這樣的情景。
床裏的女子還是他所熟悉,卻帶著鼻氧麵色蒼白如紙,唇色也幾乎全無,最重要的是,她清瘦了許多,眉眼神色間的不安與虛弱,令他看著不忍。
何琴抬頭,認出曾經去過鬆雲居做客的蕭然,喚了聲“蕭先生”,目光又落回病床裏那人身上。
情天人難受,沒有睜開眼睛,剛才說話時她抓住的是何琴的手,卻不自知,難受時更握緊,像是想要借以分散痛苦不適。
“這到底這麼回事,病人入院反而情況更不好?”
蕭然的聲音是對著護士,鍾聆側頭看他,他或許不自知,平日在外對人總是一副淡淡笑容的他,此刻因為病床裏女子的不適,已經變了神色,對護士的語氣可以算是責問一般。
護士知道這個病房裏的病人身份不一般,來人身份也不一般,根本不敢多說什麼,隻是低頭處理著手裏的。
剛給手背上針口止住了血,護士想要重新紮針,情天卻一下縮回了手。
眾人麵色為難,蕭然緩聲道:“情天,先讓護士紮針。”
情天不為所動,抱著被子,依然堅持:“……回家。”
“太太,您要回家等先生來好不好,要回滿庭芳等先生過來我們再——”
何琴話還沒有說完,情天臉埋進抱著的被子中更深,不願看任何人。
蕭然卻聽到了何琴話語中的重點,滿庭芳,那是情天獨居的房子,現如今她嫁給藺君尚一直住在鬆雲居,怎麼突然要回滿庭芳去,而且還是在病中……
她向來性子沉靜,不是個會隨意鬧脾氣的人,看著,像是她與藺君尚之間出了什麼問題?
窗外雷聲越來越近,風雨欲來前氣壓也更低,悶得人喘不過氣,即便帶著單側鼻氧,情天仍是覺得難受。
加之護士進來習慣了隨手開燈,那明亮的白熾燈管讓她即便閉著眼,也覺得光亮能透過眼皮清晰感覺得到,她想用被子蓋著自己的臉。
蕭然怕她蹭掉了鼻氧,伸手護著,聲音放輕:“要怎麼都好,你先放輕鬆,別傷到自己。”
他嚐試著將她捂到口鼻的被子輕輕往下拉,神色動作皆是小心放輕。
就在這時,一隻手握住了他的手腕,很緊。
蕭然抬頭,看到的是男子熟悉而冷冽的麵容。
藺君尚就這麼突然出現於眾人跟前,眸色那麼深,靜默中湧動著暗流,出口的話語卻客氣:“謝蕭總關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