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沐家門外停著一輛黑色的轎車,雨水順著車窗玻璃蜿蜒而下,雨刷器來來回回。
司機坐在車裏等,看到有人出來,第一時間想要推門下車去,而後發現,並不是情天。
傭人撐著傘護送著兩人出來,天色太暗,除了衣服辨別不出模樣。
剛剛接到鬆雲居座機打來的電話,司機望入深深宅院裏的目光更關切,還在等著人出來。
那時,白慧扶著沐尹潔站在大門外,即便有路燈,雨夜也是顯得格外暗沉,本就是僻靜的路段,加之雨天,更難有出租車路過。
傭人為她們撐著傘,遮擋著兩人總還是會有淋濕的地方,向來養尊處優的白慧逐漸沒有了耐心。
這樣站下去不是辦法,又濕又冷,寒風一吹,臉上潮潤一片,帶著黏膩感。
突然才想起來停在院中的沐尹潔的車,白慧平日甚少自己開車,但她還是會的,想了想,又扶著女兒往回走,等一輛出租車,還不如自己開車回去。
為什麼不讓沐家的司機送?
沐情天就站在樓上,白慧覺得現在整個沐家跟沐情天都在看自己女兒的笑話,沒有人提議要送,憋著一口氣,她也不開口。
後來,門外鬆雲居的司機就看著一輛白色寶馬駛出,不久消失在夜雨裏。
而那時,情天去了老夫人的房裏一趟。
老人確實曾因體力不濟眯過一會,但始終不能安穩,又醒來,看到情天正入來。
“尹潔、尹潔怎麼樣了,怎麼回事?”
或許因為情天麵色過於平靜,老人將目光投給的是隨後跟進來的張媽。
張媽低下眼睛回說:“老夫人,大小姐沒事,就是情緒不好身體也不太舒服,我們勸也沒什麼用,隻能讓二太太來家裏把人接走了。”
老人一怔,反應過來說的是白慧,又把目光投給情天。
情天神色平靜,清淡聲音混在雨聲裏,“確實沒什麼事,時間不早,您早點休息。”
老夫人的目光定在情天臉上,曆經風雨的她總感覺有那麼些不對,卻說不上來,看情天轉身要走,不免開口道:“那麼晚,要不就在家裏睡,明天再回去。”
張媽覺得老人這一句裏有著那麼些示好的意味,但情天手揣在口袋裏,觸到那隻被摔壞的手機,轉身道:“不了,家裏有人等著。”
看著情天已經邁步走出門外,老人想要說什麼,卻喚不出口。
年三十她在藺家過除夕,大年初一跟藺君尚回來隻在跟前待了一小會,估計她去祠堂上香的時間都更長,今夜有事喊她回來,也是毫不留戀地走了。
這個家,好像對她來說真的沒有什麼意義了。
張媽跟出門外送了幾步,情天下樓前隻說,今夜發生的事情不要跟任何人提,如果有什麼情況,直接給她打電話。
張媽應了,情天下樓,邁步的時候右腿不自覺頓了一下,但跟著就無異樣地下樓去。
還在年裏,沐氏最近也不忙,沐少堂在外跟朋友聚會沒回來,從主樓下來,對麵那一棟樓隻有樓道中的燈光,沒有任何一個房間亮著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