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生兒保溫室注重消毒隔離,藺君尚沒有進去,隻佇立窗外看。
視野裏剛好能看到那一個透明的箱體裏,小小的嬰孩赤著身子隻穿了一條紙內褲,被蒙著眼罩,安安靜靜躺在那兒。
“幼安。”
一夜沒睡曆經驚心動魄,神色間有疲憊,望著那小小嬰孩目光卻越發柔軟,在心裏喚他的名字。
他們,終於見麵了。
相比別的新生兒,幼安顯得更小一些,睡著時小手小腳微蜷,男子目光一直靜靜凝望,飽含一個父親對孩子的疼惜。
……
情天醒來時,已經是第二天中午。
睜眼,看到身邊有人。
藺君尚正坐在床邊出神,發覺異樣,轉頭與她目光對上。
男子微笑,下頜有青色胡茬,溫厚的目光落在她臉上,伸手撥開她額邊的發:“醒了?”
情天看身邊,沒看到孩子的身影,“幼安——”
一說話,才發現自己的聲音沙啞虛弱,嗓子又幹又疼。
“幼安很好。”
藺君尚握著她肩膀安撫,繼而起身去倒溫水,手臂從她肩下環過,幫她撐起身。
“剛才我去看過了,小子在保溫室裏睡得很好,你別擔心,先喝點水。”
“保溫室?”
情天看著他。
當時孩子剛出來,她就疲憊得昏睡過去,甚至還沒聽到醫生說孩子的性別。
他言語裏的“小子”,說明那是個男孩。
“沒事,醫生說幼安體溫有些低,你看,這不冬天裏嗎,讓他在保溫室住幾天,你好點了我們再把他接回來,這樣不是更好?”
聽了他的話,情天放下心來,低頭喝水。
經曆一場生產,昏睡一天醒來還是覺得身上疲憊無力,她隻能繼續躺著。
藺君尚在旁,問她餓不餓,想吃什麼,情天搖頭,閉上眼睛還是生產時的感受,此刻最想的,就是看看幼安。
藺君尚出門外打電話,不久,老太太就過來了。
孫杏芳拎著保溫壺跟在後,進來就擰開蓋子盛湯到碗裏。
老太太坐到床邊看情天,神色溫和:“什麼都不用擔心,情天好好養著,過幾天我們就出院回家去。”
說著看了眼身後的兒子,握著情天手背輕拍:“幼安啊,就跟昱之小時候出生那會一模一樣。”
莫名提起這個,藺君尚想起在產房看到兒子那一麵,紅通通像個小猴兒,臉色有些不自然。
情天看向他,唇角也有了笑。
那人輕咳一聲,接了孫杏芳手裏的湯過來,“趁熱把湯喝了。”
坐了一會,婆婆要去看幼安,房裏隻剩下夫妻兩人。
醫生跟護士來巡房,問情天感覺如何,情天說除了覺得累,其餘都還好。
藺君尚記得那個醫生,昨天給情天接生時曾打哭幼安。
發現他臉色不太對,等人走了,情天問:“怎麼了?”
藺君尚說起昨天在產房裏的事,雖然此前做過的功課讓他知道,新生兒不啼哭會被醫生拍打,隻有等哭出來才是正常的,但想到自己的兒子剛來到這個世界,他自己都沒能碰就被別人這樣對待,藺先生心中難免有幾分介意。
此刻聽這人嚴肅說起這事,他這記仇讓情天忍不住想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