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畫43(1 / 3)

玉琴硬是要去,說:“什麼事沒有個頭一次?我的水平也不高。你真是傻,讓我教教你,以後你也免得在別的地方去出醜呀!在我麵前你也怕出醜了?”

朱懷鏡想想也對,就說好吧。兩人就下樓去酒店大樓。這時已快十點了。不巧在大廳裏碰上老總雷拂塵。“啊呀呀,朱處長,怎麼老是見不到你?”雷拂塵忙上前握手。

玉琴笑道:“老總你還不知道吧?人家懷鏡現在是財貿處處長了,正是管我們這一攤子的,我們今後就在他手上討飯吃哩!”

朱懷鏡笑著斜了玉琴一眼,說:“玉琴你就別老是取笑我了。要說吃飯,還是我在你二位手上討飯吃哩!”

雷拂塵忙搖手說:“罪過罪過,這話說得我無地自容了。請你吃飯請都難請得到啊!朱處長又高升了,正好又是管我們的,我們更應該有所表示了。梅總你說是不是?請朱處長一定賞臉,為我們提供一個敬酒的機會。明天晚飯怎麼樣?”

朱懷鏡說:“多謝雷總,吃飯就免了吧。這哪是什麼高升,換個崗位而已。我這人能力不行,得多去幾個崗位學習啊!”

“哪裏哪裏,朱處長別謙虛啊。我是好幾個月沒見到你了,你也總不過來。我知道你工作忙,應酬也多。但請你明天一定撥冗賞臉。”雷拂塵說罷拉住朱懷鏡的手,使勁搖了搖,表示他倆關係不一樣,值得朱懷鏡百忙之中抽時間來敘一下。

朱懷鏡不知說什麼好,無可奈何的樣子,望著玉琴笑笑。雷拂塵笑道:“你也別望梅總了,就這樣定了。梅總,拜托你明天盯住他。”

玉琴就著雷拂塵的話玩笑道:“那我明天就不上班了,搬張凳子坐到市**大門口去?”三人便都大笑起來。玉琴又正經說:“雷總,我今天是專門請懷鏡來打保齡球的。是我私人請客,就不報告你了。你有興趣玩一會兒嗎?”

雷拂塵表示抱歉,還有別的事處理,就失陪了。但他說不必玉琴自己請客,公家請吧。握手而別。

保齡球館在十樓。兩人進了電梯,朱懷鏡無可奈何的樣子,歎道:“唉,又是吃飯!太煩人了。”玉琴就逗他:“有飯吃還不好?還有老百姓沒飯吃哩!”朱懷鏡捏捏玉琴的鼻子,說道:“看你幸災樂禍的樣子!天天去外麵喝酒,天天要在酒桌上同別人說許多沒意思的話,難受啊!”兩人正說著,電梯停了,進來了幾個男女。他倆不說話了。抬頭望著指示燈一格一格往上跳,很快就到了十樓。

兩人剛進門,一位小夥子跑過來向玉琴問好,口口聲聲梅總,樣子很恭敬。玉琴說:“這位是我和雷總的朋友,朱先生。懷鏡,這位是保齡球館的經理,小李。”李經理忙伸出雙手同朱懷鏡握手,說:“歡迎光臨!請朱先生多指教。”朱懷鏡說道哪裏哪裏。客套完了,小李問問玉琴意思,就帶兩位去最裏麵的一個球道。玉琴隻讓小李上兩瓶飲料,叫他忙去。她知道朱懷鏡也不想讓小李老站在這裏,看他出洋相。小李交代服務小姐好好招呼梅總和朱先生,再連連說道對不起,就自己忙去了。這裏的服務小姐原來並不認得玉琴,一聽說是梅總,十分客氣。她們上飲料的上飲料,取球鞋的取球鞋,熱情得有些巴結。玉琴卻是很淡漠,也不正眼望她們。兩人同時弓下腰換球鞋,頭湊在一起,朱懷鏡就輕聲說:“你好大架子!”玉琴說:“不能讓她們上臉了。”兩人到座位上,朱懷鏡又笑道:“其實你應該從政哩!你很懂得裝模作樣,假充威風。大領導多是這樣子。”玉琴反唇相譏:“你平日就是這樣?”朱懷鏡搖頭而笑,說:“我算什麼領導?”玉琴過去選了一個球,又坐下,說:“別說白話了。來,我先教你拿球。我知道你好麵子,我倆坐著說,免得太顯眼了,讓人家看我們。球的大小基本差不多,但有重有輕。最重的不超過十六磅。一磅大約零點九市斤,那麼最重的球大約多少?大約……十四斤半吧。”

朱懷鏡忍俊不禁,笑道:“玉琴你別像個老師了。球的大小輕重你用不著說,反正有人甩得動我就甩得動。”

玉琴白了他一眼,說:“你不謙虛。什麼‘甩’得動?打保齡球就是一個‘甩’字就說完了?我說球的重量,不是沒來由的。球是越重的,力量越大,打起來成績也可能越好。但初學的一般選輕的。像這個,十磅的。我力氣不行,很少用十六磅的。看這裏有三個孔,大拇指、中指、無名指這麼插進去。插進去後感覺不要太鬆,也不要太緊,以手指能夠轉動為宜。”朱懷鏡在玉琴腿上輕輕摳了一下,說:“放心,插孔我不是外行。”玉琴在下麵偷偷踢了一下他,說:“同你說正經的,你就開玩笑。其實我也不太會打,隻會打直線球。老雷球打得不錯,還能打飛碟球。你看我先打一次。一局是十輪,一輪兩次。”

玉琴抓起球,用左手輕輕將球托起,滑了幾步,那球順著她右手臂的擺動,悠地滾了出去。嘩啦一陣脆響,倒了八個酒瓶子。朱懷鏡不知道球道盡頭豎著的那些玩意兒該叫什麼,覺得它像酒瓶,就暗自叫他酒瓶。玉琴再抓起一個球,滾了過去。眼看著就要擊倒那兩個酒瓶,那球卻緊挨著邊兒擦了過去。玉琴搖搖頭,很是遺憾。她回頭說:“該你了,來吧。”朱懷鏡有些緊張,很不自然地抓起球,提在手中反複悠了幾下,猛地滾了出去。玉琴正笑他動作笨,卻見他嘩啦啦擊倒了九個酒瓶。朱懷鏡自知動作不優雅,內心尷尬,就故意以拙藏拙,自嘲道:“看見了吧,樣子不一定要做得那麼像回事啊!”玉琴就豎起大拇指表揚他。他再次抓起球,瞄準剩下的那個酒瓶打去。可那球偏不聽話,滾出之後又彈了一下,竟然滾出了球道。

玉琴隻是微微一笑,說:“你動作還是要規範些。抓起球的時候,球的重心主要在右手,左手隻略略托著,左腳在這個中心圓點上。先是雙手這麼輕輕推出球,右腳向前自然跨出一步。接著左腳向前跨,球順著右手的下垂動作往下擺、向後擺。擺到身後,手臂與肩平行的時候,再往前擺動。這時候,右腳向前自然邁出……其實腳怎麼動也用不著講,打了幾次手腳就協調了。你看,當球這麼往前擺到最低位置時,一個滑步,讓球自然脫手。”玉琴說罷,就將球滾了出去,卻隻擊中四個酒瓶。朱懷鏡就笑她理論很光輝,實踐很失敗。玉琴自己也笑了。她笑罷卻正經說:“其實我剛才這球打得不好,也說明一個問題。打保齡球,並不在你扔出球那一下用多大的力氣,主要是應身手協調,靠球自身的重量產生撞擊力。從推球、擺球到最後投球,要求動作連貫、到位。我剛才邊說邊做,哪會有好成績?你看我再來一次。”玉琴便又抓起球,屏息靜氣,打了一次。動作很優雅,朱懷鏡胸口有個什麼東西也隨著她手中球的擺動而晃了一下,很是快意。這次果然不錯,餘下的六個酒瓶全部擊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