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你那把彎刀已經被祖父隨你的屍身一起葬入墓中，你之前來的匆忙，未能及時取出，待取出後，我再讓祖父派人一起送來！”
“不必了，那把血煞就讓它跟著前世的我一起歸天吧！血煞跟隨我戰前殺敵無數，戾氣頗重，就讓它靜靜待在那裏，沉澱一身的罪孽吧！
這些年我每次隨父征戰，都並非所願。列國為了爭奪土地財富，到處征伐，可每次上陣殺敵，我的心情都極為沉重，即便打了勝仗又能如何！
當你看到那滿城的屍體堆積成山，血水都已沒過腳尖，到處都是撲鼻的血腥和淒厲的慘叫，那個時候，誰還能鎮定自若地擺慶功宴，誰又能真的喝下酒，吃下肉呢！
我曾見過一個不足十五歲的小兵被敵人攔腰斬斷，那慘景如今想起都不禁讓人有些驚懼。隻要戰起，不管是哪國百姓，都會深受其害，家無寧日。
若天能下一統，王公貴族們還會為各自的利益去殺人屠城嗎？”
夜瀾眺望遠方，雖神色淡然，但眼眸中卻隱隱透出一股特別的情緒，似悲哀，也似無奈。
看著對方眉間那一抹深深的憂愁，端木清不禁有些晃神了，竟伸出手試圖撫平那絲愁苦，卻被對方轉臉躲了過去。
端木清頓時有些失落地放下了手，看著對方輕聲說道：“亂世爭雄，強者為尊！表妹又何必為這些瑣事勞心呢！況夜家之事本就夠讓你傷神的了，畢竟慕容皇室樹大根深，想要對方樹倒猢猻散，是何其之難！
當年參與此事的朝堂大臣背後都盤根錯節，以表妹一人之力就想蚍蜉撼樹，簡直不可想象！何況其他女子在你這般年紀，都整日忙著相夫教子，與人閑談家事，表妹又何必執著於心中的念想呢，說不定姑父姑母也不想讓你如此辛苦！”
“可惜我不是其他女子，我是夜家大小姐，我身上本就背負著家仇血恨，我若不去管，百年之後，我也無顏去見那些枉死的冤魂！”
看著眼前女子堅定的眼神，端木清不由為之一震，夜瀾確是當之無愧的巾幗英豪，就算再多的男子都未必有其半分血性！
“我欲殺昏君，雖是為報仇而為，但也是民心所向，這個皇帝自私涼薄，陰毒狠辣，到如今還恬不知恥地想留個好名聲，我豈能如他願！”
夜瀾眼眶發紅，藏在袖中的手也跟著攥緊。
“可是，你其實......”端木清欲言又止。
“表哥想說什麼？”夜瀾疑惑地望了眼對方。
端木清猶豫了一下，終究沒把後麵的話說出來，“沒什麼，我隻是擔心你又枉送了性命！”
“表哥放心，我早已不是那個單純的夜大小姐了，這一世我不管陽謀，陰謀，還是更毒辣的手段也好，我都要為我家人報此血仇！那些曾經將我夜家拖入地獄的人，我一個都不會放過！”夜瀾眼底冷冽淩人，滿眼盡是蝕骨的恨意。
外麵依舊夜涼如水，可兩兄妹並不覺得冷，反倒越聊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