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疏忽?畢竟現在的段輕名年紀還小。
顧平林閉目,皺眉,還是覺得不對勁。
若是前世,他能接受“年小”這一說,但如今,他已經清楚地了解此人早慧到什麼程度,縱然鬥不過那些人,但經自己提醒,他占了先機,事情再壞也不可能到如此地步。
他知道有問題,仍毫無作為。
到底怎麼回事?
身旁時間不知不覺地流逝,沉寂中,心中接連湧現各種可能,而後又逐漸被排除。
最後,隻留下了一個不可思議的理由。
眉心一跳,顧平林猛地睜眼,雙眸閃爍著駭人的光。
最了解你的人,一定是你的敵人。
沒有人比顧平林更了解段輕名。
簡單又荒謬的理由,說出去無人會信。但段輕名那個偽裝正常的妖怪,除了那個女人,有什麼值得他在意?有什麼他會舍不得放棄?
被算計,究竟是誰被算計?
甚至那名侍女的死……
顧平林在房間裏坐了兩個時辰,等到心中寒意完全消散,才緩緩地吐出口氣。
很好,這樣,段輕名入玄冥派的日子不遠了。
自己一年之後也要入靈心派,不過在這之前,有件事必須去做,但這需要一筆數量不小的錢。
段輕名平生所學涉獵極廣,除了書法字畫這類世家公子的必修課,以及本身修煉,連劍術,毒術,煉丹……都無一不精,因此顧平林也學過煉丹術,甚至還煉出過極品丹藥,奈何他現在全無修為,連控製火候都做不到,煉丹是妄想。不能煉丹,草藥是最常見實用的,顧平林采了些尋常草藥托王氏夫妻賣,正好不必引人注意。
時光荏苒,一年過去,銀子湊齊了三十多兩。
顧平林已經十二歲,身體長高了些,看上去仍顯得單薄,走路卻穩重了,唯有一張瓜子臉是越來越俊秀,粉妝玉琢般。
這日,顧平林早早地起床,取出全部銀子,坐上王氏雇的牛車進了城。自從段輕名出事,他便不再去家學,也沒人追究,失去利用價值,顧今哪裏還會關注這個兒子,顧平生也被母親強製要求修煉,顧平林的行動反而變得自由起來。
入城下車,顧平林也不買東西,背著小包袱在街頭閑逛,前後走了幾條街,直到午時都沒找到那人。
時日應該沒記錯,難道有變?
顧平林暗暗皺眉,麵上倒沒露出半分不耐煩的神情,走向下個路口。
橋頭有株老柳樹,樹下坐了個四十多歲的男人,容貌粗陋,他麵前鋪了塊破布,上麵擺著幾枚尋常凝血丹,還有一個不起眼的小葫蘆。偶爾有路人停下來詢問,又搖頭走開,男人不免有些著急。
難道是他?顧平林眼睛一亮,沒有立即過去,而是快步走到另一條街的脂粉店裏買了些粉與胭脂,然後躲進了旁邊的僻靜巷子。
須臾,一名富家小公子從巷子裏走出來。
小臉被白白的粉塗得麵目全非,身上穿的,正是段輕名那件華麗的紅錦衣裳!
顧平林滿意地整理了下,確定別人輕易認不出自己,這才朝橋頭走去。
“小兄弟,看看我的藥?”
“這是什麼?”
那男人本是看他穿著不凡,隨口一喊,誰知這小孩真的有興趣,男人見有戲,立刻堆上滿臉笑,故作神秘地道:“我這些都是好東西啊,出自仙家的靈丹妙藥!”
顧平林瞅他:“既是仙家,你怎麼窮成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