圓眼笑意生動,顏飛秀帶著眾玄冥派弟子大步朝這邊走來,整個人看上去神采飛揚:“我就猜到你們過來了,陳前那頭驢呢?”
“陳師兄與步師弟已經去裏麵了,”常錦心邊解釋,邊看旁邊那中年修士,“這位莫不是西原衛掌門座下高徒?”
中年修士拱手笑道:“不敢,在下莊靜。”
眾人這才留意到,來的這批人並不隻是玄冥派弟子,另外一批人是西原派的。西原派就在迷霧荒野附近,最近被妖獸之事搞得焦頭爛額,玄冥派這種大派過來幫忙,他們自然要接待,那莊靜正是掌門衛難座下大弟子。
他們三位兀自客氣,顧平林的目光卻定定地落在顏飛秀身旁那名少女身上。
少女才十二三歲,已經逐漸長開,比起前世段平林身邊那些絕色女修,她的眉眼不算特別驚豔,可是看上去很舒服,尤其是笑起來時那對淺淺的梨渦,其中沉澱著清水般的溫柔,讓人不知不覺就跟著靜下來。
大概段輕名那種極端的人,愛的就是她這份寧靜。
顧平林暗歎。
曲琳。
名如其人。前世她因自己而死,對段輕名可謂情深意重。段輕名也對她處處不同,隻有她的死能讓他真正動怒,甚至晉升失敗,若非有補天訣這部神級功法,連他的資質也會受損。他給予了自己最殘酷的報複,廢了自己的道脈。哪怕自己後來得到造化訣,重返道途,但那幾年絕望的日子,實在是自己一生的痛。
其實自己也沒想到,他喜歡曲琳竟然到了那樣的程度。
曆經一世,驀然回,顧平林苦笑。
自己雖然爭強好勝,但比起段輕名的毫無原則,多少也算立身端正,誰知到頭來被步水寒之死刺激,一時走上極端,竟害了這麼一個無辜的少女,到底是欠了她。
曲琳是顏飛秀的表侄女,剛入玄冥派不久,還有些羞澀,見對麵那名少年修士望著自己出神,不由得臉一紅,低頭退到了表姑姑身後。
似曾相識的場景勾起記憶,顧平林收回視線。
前世依稀也有這樣一幕,不過當時她是站在段輕名身邊的,幾乎所有視線都在段輕名身上,自己卻莫名地注意到了她,然後她躲到了段輕名身後。
曲琳的確是個討人喜歡的少女,縱然前世顧平林是因為報複段輕名才做出那樣的事,但顧平林對她也絕非全無好感,倘若她對段輕名沒那麼情深意重,沒有自盡,他甚至想過娶了她做道侶,或許事情展又是另一番局麵了。
常錦心三人客氣過後,都席地而坐,三派弟子也跟著坐下。靈心派沒有玄冥派勢大,但在修真界也有些名氣,許多西原弟子主動過來攀談結識。西北一帶的人生得高大魁梧,西原弟子更是熱情豪放出了名的,很容易讓人產生好感,兩派弟子彼此相談甚歡,很快混做一處。
西北人愛飲酒,許多西原弟子隨身帶了酒葫蘆和肉,酒是地道的靈泉酒,肉是西北特產的靈獸肉幹,談到高興處,他們將酒肉拿出來招待眾人,說是盡地主之誼,眾人推辭了番,便興高采烈地一起吃喝起來。
常錦心與莊靜幾個在閑談,無非是說修真界最近生的大事,隱約涉及了“東海”、“蓬萊島”等。
顧平林聽得明白。
事情還是朝著前世的方向在展,東海蓬萊島出現了變故,島上將會進行一番大清洗,南珠應該也快要被接回島了。
曲琳與幾個師姐坐在一處,很少說話,隻細心地用小刀為眾人切肉幹,現顧平林還在看這邊,她便禁不住迅掃他一眼,扭過臉,抿嘴笑了下。
顧平林有點出神。
一隻手伸到麵前,手上拿著隻銀杯,杯中盛著烈酒。
連這些東西都隨身帶著,誰能想到這風雅皮囊內其實是個妖孽呢。顧平林推開酒杯:“多謝,我不飲酒。”
顧平林生得單薄,酒量卻並不差,前世他經常與步水寒連飲數日,最後倒的絕對是步水寒。隻不過曲琳之事後,他就很少再碰酒,就算偶爾沾一沾,也從未喝醉過。
若非那場大醉,他絕不至於害了曲琳,害了靈心派。大概誰也沒想到會走到那一步,最開始他與段輕名頂多就是暗地較勁,再正常不過的對手之爭,是曲琳的死造成了不死不休的一切。
“哦?”段輕名收回酒杯,仰頭喝掉,“不要講,你不會喝酒。”
他的酒量是有名的好,但顧平林一直認為,自己的酒量未必就比他差,麵對挑釁,顧平林低哼了聲:“酒多誤事,沒什麼值得稱道。”
“誤了你看女人?”
“嗯?”顧平林也沒打算隱瞞自己對曲琳的關注,反倒有點好奇,今世段輕名沒在玄冥派,那他還會不會愛上曲琳?於是顧平林試探,“你看她如何?”
段輕名看也不看,又倒了杯酒飲下,半晌勾唇:“顧小九,你的眼光真讓人失望。”
顧平林怎麼也沒想到他的評價是這樣,頓時怔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