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平林淡聲道:“那隻是你的猜測,修改靈心派功法是否能達到你的目的,你比我更清楚,單憑猜測就擅自冒險,是魯莽,明知不可為而為,更是愚蠢。我奉勸你一句,就算有那樣的功法,在找到之前,你最好先確定自己不會變成廢人。”
四目相對。
“玄冥派功法的特點與顧影劍法有匹配之處,所以我應該入玄冥派。”
“你還有機會。”
“這麼說,我不入玄冥派,就沒機會找到合適的功法了?”
顧平林不答。
段輕名看了他半晌,哂然:“可笑,你認為區區一部功法就能左右我?天下功法皆為人所創,你能創出一門絕頂功法,難道我就不能?”
顧平林愣了。
自己的確修改了靈心派功法,但也隻是讓它躋身一流功法而已,造化訣乃是百川老祖所遺之神級功法,自己憑著前世記憶修煉,誰知讓他誤會了。
顧平林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半晌才道:“那並非我所創。”
段輕名點頭:“也是,你怎能創出那樣高明的功法。”
顧平林暗自握緊拳,冷笑:“我不能,你也未必能,你若還想繼續嚐試就趁早說,我親手廢了你更便宜。”
“證實此路不通,難道你認為我會愚蠢到繼續?”段輕名抬手拉拉他的馬尾,“你這是在關心我,或是擔心我自毀,不能成為你期待的對手?”
距離太近,溫熱的氣息拂在臉上,顧平林略覺不自在,不動聲色地道:“當然是後者。”
“哦?”段輕名放開他的頭,“也是。”
顧平林略略挑眉。
段輕名抬起臉,笑道:“故意露出這麼多破綻,你算是有心了,其實我也很想知道,你到底有什麼事不希望我知道,你又知道些什麼?唉,可惜還沒試探出來就被你揭穿,我裝不下去了。”
顧平林嘴角抽搐了下。
他還在嚐試創補天訣,就說明他確實不記得前世之事,果然之前都是在詐自己。
秋季天高,風中開始染上寒意,客棧生意卻依舊紅火,這個小鎮距離海市不遠,往來客人多,一年到頭都非常熱鬧。
樓下大堂很寬敞,擺著十來張桌子,許多人坐在桌旁,談笑風生,話題無非是修真界最近生的趣事或者海市上的寶貝。
氣氛正熱烈時,兩個青年修士並肩走進了客棧。
眾人登時眼前一亮。
一者長相俊秀,紫金冠束起高馬尾,厚厚的斜劉海拱起漂亮的弧度,斜掩左眉,將英氣的大眼睛襯得銳利又深刻,一張瓜子臉無意中被修飾得完美無缺。厚重的黑披風壓住鮮豔的紫衣,遮住略單薄的身材,減去幾分秀色,看起來沉穩有餘,難以親近。
另一人身材相對高大,乃是位俊雅的公子,絲帶係,斜飛的眉如濃墨畫出般,眸狹而含情,唇角似揚非揚,仿佛永遠噙著笑,令人一見便生出親切之意。雪白的直領寬袍,雪白的裏衣,雪白的短靴,一身裝束簡單而飄逸,似是不染半分塵埃。
兩個出色的男人,太惹人注目了。
“段六公子!”一個女修站起來,驚喜地與那白衣修士打招呼。
這兩人正是顧平林與段輕名,李墨青那邊事情已了,兩人第二日便啟程回靈心派,確定段輕名不記得什麼,顧平林也暗自鬆了口氣,路上接到消息,知道步水寒成功渡劫結了外丹,顧平林便放慢行程,正好讓段輕名借機養傷,兩人前後走了一個月,才到這小鎮。
段輕名止步,看著那女修笑道:“張師妹別來無恙?”
“段六公子記得我,自然是托福,還好了。”女修款步走來,嬌媚的臉上帶著戲謔之色。
顧平林也早已認出她,此女乃是六道門的張憐,當初還曾在迷霧荒野一起戰鉤蛇的,這些年不見,她出落得越風姿綽約,比之前更添了幾分成熟撩人的韻味。
段輕名道:“張師妹怎會在這裏?”
“我奉師父之命,要去海市買一件東西,”張憐笑著轉向顧平林,“這是顧師弟不是?”
顧平林拱手:“張師姐。”
“比小時候更俊,越像我兄弟了,”張憐指指自己的臉,頗為俏皮,“當初就說我們長得像,段六公子你會不會認錯?”
段輕名看看她,又看顧平林:“可惜,顧師弟竟不是女人。”
“噯呀,你這是故意氣顧師弟吧。”張憐笑得花枝亂顫。
袖底的拳頭又握起,顧平林淡淡地道:“段師兄難得遇上張師姐,你兩人且敘舊,我還有點事要先去辦,失陪。”他朝張憐拱拱手,就出門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