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平林點頭:“他見過我,卻沒見過你。”
“特意找這麼一件衣裳,”段輕名道,“不是讓我除害,是要讓我去當誘餌吧。”
顧平林走到窗前坐下:“你可以就這麼過去,三十招之內死在他手裏,也算他為修真界除害了。”
段輕名笑:“你真是不饒人。”
顧平林道:“是對你。”
“我要更衣,”段輕名丟開道袍,側臉看他,“你不回避?”
顧平林一愣,皺眉:“都是男人,需要回避?”
“男人說不定也需要啊,”段輕名別有意味地打量他,慢悠悠地道,“雖然我是讓人放心,不過你嘛……”
聽到這句別有暗示的話,顧平林腦海中竟情不自禁地浮現“寒英雙劍”的情形,這話顯然是在取笑自己生得女相,有斷袖之嫌,顧平林也知他是故意,立即回敬:“你若是女人,師弟我自當回避。”
“要激怒你,越來越不容易了。”段輕名搖頭。
顧平林似笑非笑:“廢話少說,請吧。”
說話間,段輕名已經解開腰帶,見他盯著自己,便問:“如何?”
白袍半敞,他不緊不慢地張開雙臂,故意轉了個圈。
顧平林看得心裏一跳,下意識地移開視線,緊接著便反應過來,暗道不好,忙不著痕跡地看回去,段輕名果然在笑。
“男人而已,沒什麼不好意思,”他笑道,“你說呢,顧師弟?”
到底是受了那句話影響,如了他的意,可惡!顧平林暗自握了下拳,索性不理會,想著接下來的計劃。
半晌,房中亮起柔和的燭光,窗外天色似乎更昏暗了。
“下一步?”段輕名的聲音傳來。
顧平林抬眸打量他,不由得嘴角一抽:“好個妖道。”
桌旁,段輕名正低頭整理衣襟,修真界正宗道袍有兩層,裏麵是白色交領,外麵是紫色嵌白紋的對襟大褂,他又身材高大,穿起來更顯得飄逸。足蹬黑色高筒靴,頭頂高高的道冠,長披散在腦後,乍看,挺直的鼻梁透著正氣,溫和的眉眼顯得斯文,然而抬眸一瞬間,眼睫透出的妖意愣是將莊重的道袍染出了一絲妖氣。
“妖道正道皆是道,”段輕名不以為意,直起身,“顧影借我。”
劍修的劍輕易不借人,可名風劍品質過高,容易被懷疑。顧平林略作遲疑,便取出顧影劍丟給他,心內苦笑,顧影劍對自己這個主人算是意見大了。
顧影劍飛到半空就停住。
“嗯?”段輕名掐訣將它強召入手,屈指重重地在劍身上彈了下,“幾日不見,就不認舊主人?”
顧平林深深地吸了口氣,起身,平靜地道:“今夜我們要擊殺隔壁東院之人,取他隨身之物。”
“此人究竟是誰?”
“無名之輩。”
段輕名有些意外,眼中閃過光芒:“一個無名之輩就讓你如此鄭重,事情一定很有趣。”
“隻要你成功地引他出來,就絕對有趣。”顧平林說完,身上透出薄薄的黑氣。
“怨靈?”段輕名點頭,“能找到這個,算你用心。”
讓怨靈附身,多少會傷及本神,所以被妖鬼纏過的人都會大病一場,甚至變得癡呆,不過顧平林有造化訣護體,後果倒沒那麼嚴重。
夜色漸來,淡月東升,風悄悄地吹下來幾片葉子。天氣寒冷,道士和客人們都早早地閉門休息了,道觀內一片沉寂。
然而此時,東院一扇門無聲地打開,有個人影鬼鬼祟祟地從裏麵出來,正是白天那老道。
瞳畫煉到關鍵時刻,需要出去尋找目標了,隻是目標哪那麼好找?夜城人煙繁茂,道觀和往來修士眾多,若被現,定會大禍臨頭。
“罷了,碰碰運氣。”老道叫苦,待要施展遁術,隔壁南院裏忽然有了動靜。老道心懷鬼胎,當即戒備起來,他想了想,從袖中摸出個黑色紙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