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這種玩笑,他是完全不管後果的。顧平林勉力保持冷靜,平複著翻湧的氣血:“什麼時候知道的?”
“方才,我險些就中計了,”段輕名道,“做事不一定都有目的,但你顧小九嘛……無緣無故邀我出來賞風景,我實在不安,前日得到消息,我們剛動身,輕侯就勸父親啟程,這個時間太巧了。”
顧平林緊抿著唇,抬手緩緩拭去血痕。
之前讓南珠派人去海市寄信,同時也聯係了段八公子段輕侯。對付段輕名,段輕侯無疑是最好的盟友,隻有他能讓家主段品立刻啟程,又適時引家老過來聽到對話,隻要他們知道段輕名是在找借口,就不會再針對靈心派,不出意外,他們會直接將段輕名帶走,誰知事情會展成這樣。
段輕侯與父親的對話能夠傳到段輕名這裏,也不單純。
“段輕侯身邊有你的暗線。”
“總是要留一點。”
顧平林冷笑:“今日之後你便徹底失勢,他們還真不怕死。”
世家大族對名聲看得格外緊,他鬧出這等誤會,哪怕再優秀,段家也不敢接納他了,這正是他要的結果。而那位家老受的刺激就大了,差點對自己起殺心。
“人都會死,”段輕名沿著崖邊踱來,“能給我提供這個重要消息,他們就算死,也是有價值了。”
崖外狂風呼嘯,聲音依舊輕快,毫無負擔。對他來講,所有人都是推動遊戲的棋子,他並不在意他們死與活。
白衣翻飛,俊雅飄逸的身影越來越近,儼然就是記憶中那個冷心冷血、寂寞自負的妖怪。
一陣寒意湧上心頭,顧平林情不自禁地想要後退,袖中雙手握得死緊。
段輕名語氣分外柔和:“友愛的師兄弟啊,你與我周旋這些時日,就為了今日利用,顧小九你確實不簡單。”
“這不叫利用,”顧平林反駁,“若不是你,靈心派怎會有這場危機?麻煩是你惹出來,就該解決,我不過是讓你說實話。”
“好吧,總要怪到我頭上,”段輕名歎了口氣,“但聽了實話,他們恐怕就要強行帶我回去了,你真沒想過這個結果?”
顧平林道:“你沒理由繼續留在靈心派。”
“你就是理由。”
“我說過,我已經不想再與你玩這個遊戲。”
“說開始就開始,想結束就結束,”段輕名道,“顧小九,是誰給你自信,讓你覺得能夠掌控我?”
平靜的語氣如此熟悉,代表著極度的危險。
顧平林沉默了下:“抱歉。”
黑暗中仍能感受到那危險的視線,對麵的人沒有任何表示。
從一個劍招窺破前世秘密,執念成了諷刺,顧平林也有點迷茫,望著崖外許久,才開口道:“我這麼做,是為解決靈心派的麻煩,回段家對你有好處,你不想完善劍法?”
“趕我走也說得這麼有理,”段輕名饒有興味地看他,“劍道,吾所欲也,但你顧小九,我更不舍得啊。”
顧平林皺眉:“我不再是你的對手,你還想怎樣?”
“不是對手,可以是友愛的師兄弟,不然就與寒英雙劍一樣,我也不介意。”
“段輕名!”顧平林猛地轉身,怒視他。
“是你算計我,我不過自保而已。”
此番設計引來段氏家老,反倒弄巧成拙。顧平林無言,半晌道:“這種事,可一不可再,從今往後,你我各行其道,互不相幹。”
“o——”段輕名別有意味地盯著他,手指緩緩自薄唇上撫過,透著滿滿的曖昧,“我們這種關係,如何不相幹?”
紫光閃,顧影錚然出鞘。
“一言不合就動劍,這不是對手嗎?”段輕名早閃身避開,大笑聲在狂風中透出一絲妖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