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頭,無日無月,觸目皆是黑沉沉的水。
水很平靜,深不見底,沒有陽光,呈現出死氣沉沉的黑色,卻並不是死水,偶爾會有“島嶼”自水麵漂過。這些“島嶼”由古怪的水生植物組成,有藤草,有高樹……它們的根纏繞在一起,根下皆無土壤,所有植物都漂浮在水麵上,隨水流而移動,不知會漂向何處,若非修士會望氣,很容易迷路。
優遊海境,這個舉世聞名的秘境,很快就展現出它的神秘與危險。
植物島四處亂漂,船行不便,眾人隻能禦風而行,海境的生物與外麵有很大不同,浮島上的植物、空中的怪鳥,就連水中的尋常小魚都可能攻擊人,進來短短半日,眾人就遭遇幾次襲擊,幸虧幾名蓬萊護衛曾進來曆練過,提前警示,倒也無人受傷,至此,眾人才真正警惕起來。
再走兩日,眾人即將進入人跡罕至的未知地帶,君慕之提議先停下來歇息整頓。
“海境,果然名不虛傳,”南珠望著前方歎息,又轉臉看顧平林,不解,“你為何非要往北,這北邊罕有人至,恐怕更危險。”
顧平林拉了拉身上的披風:“感覺吧,人少未必不是好事,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南珠想了想道:“前路危險,你不如到我那邊去。”
蓬萊護衛多,相對安全,他是一片好意,顧平林卻不可能丟下靈心派幾個人不管,婉言拒絕了邀請,心中暗忖——此人前世稱霸東海,野心勃勃,出手向來狠辣,想不到也是個義氣之人。
曲琳、明公女、君慕之與步水寒四人站在一處說話,君慕之搖著魚骨折扇,談笑風生,他修煉受限,處事卻極出色,明公女就罷了,曲琳明顯對他很有好感。步水寒最近沒穿箭袖,改穿飄逸的大袖寬袍,看上去的確顯得斯文許多,奈何他本性好戰,不善應酬,場麵完全被君慕之控製,他幾乎插不上話,咬牙瞪著君慕之,渾身都在冒冷氣。
顧平林轉移視線,瞟向段輕名。
段輕名與姚楓坐在一片小浮島上,兩人應該是在談論劍術,不時用手指比劃兩下,說到妙處,段輕名撫掌大笑,姚楓亦微微點頭。
齊婉兒不耐煩:“歇也歇夠了,何時動身?”
南珠轉頭喚君慕之:“慕之,接下來你有何打算?”
君慕之忙過來道:“前方少有人至,不如先遣人去探路,弄清情況再說。”
顧平林讚同:“君靈使思慮周全。”
南珠點頭:“你安排吧。”
“南兄且慢,”段輕名走過來,“此行我們已經占了蓬萊便宜,探路區區小事,我們再不出半分力,實在過意不去,不如讓婉兒表弟去吧。”
齊婉兒聞言道:“為什麼是我去?”
“能者多勞啊,”段輕名想了想,“罷了,探路是有些危險,既然你害怕,還是我去吧。”
齊婉兒怒道:“誰怕?去就去。”
“我也去。”姚楓走過來。
齊婉兒冷哼了聲,浮空掠走,姚楓朝眾人點點頭,隨後跟上。
前麵的路也沒什麼危險,途中遇到些中級妖物攻擊,皆被齊婉兒揮劍斬殺,齊婉兒一氣奔出數十裏地,方才停下來察看。
姚楓追上來,不讚同地道:“陌生之地,你走這麼快,很危險。”
“怕什麼,”齊婉兒全不在意,“明明都沒什麼,何必畏畏尾。”
“你這樣脾氣,不好。”姚楓皺眉,他身為姚氏家主的長子,自小就被教育要以身作則,平日裏更肩負教訓族弟族妹的職責,是以養成了穩重老成的性子,如今見齊婉兒任性,自然就將他當成了不懂事的兄弟,忍不住出言斥責。
齊婉兒可是整個齊家的寶貝,父母家老都很少責罵他,被慣出了身驕子脾氣,聞言氣得:“我脾氣怎麼?劍者何懼危險,我就看不慣你們惺惺作態!”
見他火,姚楓便沒再說話。
齊婉兒覺得沒趣,想他之前還幫著自己與段輕名打賭,到底過意不去,許久才道:“我也不是說你,知道你是好人,我就是看段輕名不順眼……”說到這裏便停住,揚眉,“行了,不說這些,我們過幾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