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平林腳步一頓:“什麼問題?”
“你問我,如果你不在,我將如何,”他停了停,“我想問的是,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你又當如何?”
“嗯?”顧平林驀然回身。
那人依舊坐在椅子上,側臉看著他,眼尾紅影已經淡得不清楚,妖氣褪盡,儼然又是位俊雅溫文的世家公子。
顧平林笑了聲,負手:“自然是求之不得。”
“噯,”段輕名歎了口氣,沒怎麼意外,“顧小九你這麼無情無義,太讓我傷心了。”
顧平林見狀抿了抿唇,正要說話,門外突然出現了人影,他便打住,轉身看。
程意站在門口,大大的眼睛直瞪著段輕名:“找到了,就是你!”
“喔?”段輕名故作驚訝,“這位頭上綠的小兄弟,我們認識嗎?”
“不認識,”程意搖頭,“我要跟著你。”
段輕名似乎來了興趣,略略直起身:“你跟著我做什麼?”
程意道:“你身上有劍的氣息,很厲害,那個人就是你。”
顧平林也意外。那天段輕名是在閻森魂劍流的掩蓋下出劍相助,在場眾多大修無一人現,想不到他竟然能認出來。
段輕名笑道:“那你一定是認錯了,我不會用劍。”
“也是哦,你這麼斯文幹淨,看起來連劍都拿不動,”程意疑惑地打量了他片刻,還是斬釘截鐵地道,“我要跟著你。”
“你要跟著我可以,”段輕名停了停,“但,我為甚麼要答應你呢?你跟著我,我又有什麼好處?”
大概從來沒人這麼問過,程意呆了呆,答道:“我會打野獸。”
“本事不小,”段輕名含笑招手,“如此,你且附耳過來。”
程意高興地走過去,低頭聽了半晌,點頭:“好呀,我去了。”
“嗯,去吧。”
顧平林見狀,都不知道該說什麼。
這程意,之前口口聲聲說要跟著自己,如今才幾日,就跟段輕名跑了,他分明是追著劍,而不是跟著人,難怪出來這麼久還沒被招攬,這種家臣也沒人敢收。段輕名早就留意到他了,他自己偏還送上門。
前世身為掌門,今世是掌門繼任者,顧平林自有愛才之心,忍不住皺眉:“此人天賦極高,難得他肯追隨你,你當珍惜才是。”
“未來的顧掌門,你在擔心什麼?”段輕名道,“你愛才,我也愛啊。”
段輕名的愛才方式?顧平林打住話題:“時候不早,南兄擺宴,你也準備一下。”
“不打算搬回來?”段輕名問。
顧平林似笑非笑地道:“既然是友愛的師兄弟,我還有必要再回來監視你?”說完便走了。
海骨坑事件中,因為顧平林的勸告,蓬萊島沒有任何折損。南珠十分感激,特意擺酒宴請眾人,誰知護衛去請姚楓時,卻現姚楓已離去,桌上留書一封,書中再三向南珠致歉。
南珠也沒生氣,隻是歎息:“原本還想邀姚兄去蓬萊小住幾日的。”
“想來就來想走就走,哪有這樣的!”步水寒很介意,他與姚楓最先認識,這些時日兩人同住一間房,經常切磋劍術,雖然性格不同,卻也是要好的朋友,如今姚楓不辭而別,他怎麼想都不舒坦。
顧平林道:“姚兄向來周到,此番失禮,想來定有要事。”
南珠聞言神色凝重起來:“言之有理,他會不會是有什麼麻煩?”
“有麻煩也該告訴我們,是朋友,更不該見外。”步水寒低哼。
江若虛道:“也許是怕連累我們。”
明公女柔聲提醒:“山外姚家不插手外界事,此番若非姚公子,海骨坑內會死更多人,那些門派世家感激都來不及,照理說,他應該不會有什麼麻煩。”
眾人正猜測,外麵護衛來報:“君靈……君公子來了。”
想不到君慕之會回來,南珠喜出望外,正要迎出去,君慕之已疾步如風走進門,笑著作禮:“少主。”
南珠扶住他的手臂,不悅:“說了兄弟相稱,你故意的?”
“是我失言,大哥莫怪,”君慕之忙認錯,又轉向顧平林,“蓬萊僥幸逃得此難,多虧顧公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