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麵共四人,觀其裝束,分明是廣陵派弟子。當先那人生得虎背熊腰,滿下巴胡須,長相粗獷,卻偏偏背著個精美非常的琴匣,正是聶宇。
看見顧平林眾人,他也鬆了口氣:“原來是你們。”
段輕名拱手問:“聶兄怎會在這裏?”
旁邊三名廣陵弟子神情沉重,聶宇還算鎮定:“兩位師妹被人劫走,可能就在這太學村。”
段輕名意外:“兩位姑娘斷不會與人結仇,怎會被劫持?”
“此事古怪,不過鳳林鎮魚龍混雜,也怪我大意,”聶宇歎了口氣,回頭望牆內,終於露出一絲焦灼之色,“你們別進去了,方才我入內查探,竟現許多大妖魂結界,必須向飛劍宮求助才行。”
顧平林聞言便覺不對。
太學村時有大妖魂出沒,就算被斬殺,隔不了幾年又會出現新的,此乃修界一大怪事,怨魂修成大妖魂並不容易,需要天時地利,也不知這些大妖魂是從何處來的,不少人猜測,大概是昔年那場變故時間湊巧,使太學村成為了罕見的獨陰地,好在這些大妖魂每次出現的數量不多,久而久之,大家便習以為常了,如今突然出現這麼多,必定有問題。
辛忌“咦”了聲:“莫不是鬼道手段?”
因為身份緣故,他依舊易了容,裝成仙風道骨的正派修士,閻森卻不屑,隻找了頂竹笠低低地戴著,看上去像個尋常老者,也不太引人注意。
聽辛忌說話,聶宇忙問:“這位是……”
飛劍宮離此不遠,辛忌也不敢冒充他們的人,拱手道:“老夫王其,一介散修,慚愧。”
散修無正宗道統傳承,另三名廣陵弟子聞言便失去興趣,倒是聶宇實實在在地回了個禮:“身在何處都是修,王兄更比我等自在,無需過謙,你方才言及鬼道,我卻從未聽過,願聞其詳。”
辛忌裝正道也裝出了經驗,笑嗬嗬地道:“哪裏哪裏,老夫一點淺見罷了,獨陰地無陽氣,陰氣彙聚,最易催生鬼物,於尋常修者十分不利,但你們不知,魔道中尚有鬼道一途。”
聶宇道:“我隻聽說過馭鬼門,不知他們……”
“非也,”辛忌打斷他,摸著胡須道,“馭鬼門雖有個鬼字,實與鬼道不沾邊,鬼道在魔域聲名不顯,且行蹤詭秘,門人極少,是以外人不知底細。鬼修不僅善於催煉鬼魂,他們修至內丹境,還會舍棄肉身,自成鬼體,獨陰地乃是他們最鍾愛之地。”
“竟有此等詭異道法!”廣陵派眾人震驚,一弟子急問,“五師兄,這如何是好?”
聶宇還算冷靜,他沉吟片刻,突然問辛忌:“鬼修既隱於魔域,王兄如何知曉?”
辛忌一噎,打哈哈:“老夫也隻是聽說而已。”
果然人不可貌相,此人模樣粗獷,卻心細如。顧平林暗忖,待要說話,旁邊段輕名開口道:“鬼道之說,我也曾在段氏藏裏見過,鬼道催煉鬼魂,擾亂天道輪回,不僅不容於正宗道門,就連魔域也十分忌憚,昔年鬼修幾乎被趕盡殺絕,想不到還有傳承。”
藏書乃世家門派之根本,段氏乃南界第一世家,自然有許多外人不知的秘聞記載。聶宇聞言疑心盡去:“我等孤陋寡聞,慚愧,如此說來,太學村大妖魂除之不盡,莫非就與鬼修有關?”
辛忌鬆了口氣,道:“極有可能。”
“此事非同小可,”聶宇越憂慮,“兩位師妹……不行,我要親自去飛劍宮一趟。”他也是果斷之人,當即吩咐三名弟子留守,然後拱手告辭:“幸有王兄提點,否則必誤了大事!恕我失陪,諸位請了。”
“聶兄且慢,”顧平林忽然叫住他,“鬼道之事過於隱秘,我懷疑此事與舌人魯公子有關,聶兄也見識過舌人異法,當知其玄妙,不亞於鬼道。”
聶宇領會,正色道:“多謝提醒,你們在此等候,務必小心。”
目送他離開,辛忌笑道:“顧公子好主意,舌人之前在飛劍宮地盤上鬧出那麼大的事,狠狠地下了飛劍宮的麵子,說鬼道,那些老兒未必會信,說舌人嘛,他們保證來得比誰都快。”
三名廣陵弟子這才明白緣故,皆點頭稱是,又道謝。
程意伸著脖子朝牆內望,眼睛瞪得圓圓的,臉色青:“那……那真的是鬼呀!我們要進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