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哉!妙哉!”任憑摸著胡子笑,“我也不枉此行了。”
萬籟興奮:“師父與步師伯上去,我們也能看到呢。”
步水寒也看得熱血沸騰,露出當年意氣風發的模樣來:“放心,靈心派今非昔比,我和掌門總能爭得一座。”
甘立卻憂慮:“內丹大修不少……”
眾人明白他的意思,兩人都隻有丹形境一重修為,尤其是顧平林才剛結內丹,遇上他們自然要吃虧。
步水寒與任憑相視一笑,任憑解釋:“既是論道,自然不會真正動武,掌門才是最不用擔憂的。”
步水寒道:“不錯,論修為我為先,論道法見解,我反而不如你師父。”
“原來如此,”甘立鬆了口氣,笑道,“就憑師父創陣劍之道,也足以勝過他們了。”
“這個自然……”任憑邊說邊轉向顧平林,卻發現他並沒有聽眾人說話,似乎在想什麼事情,精神很不好。
極少見他這樣,步水寒皺眉,朝任憑示意。
任憑上前試探:“掌門可是在擔心論道之事?”
顧平林回過神,仰臉看上空雲鏡:“此事無須憂慮,靈心派自當有一座。”
他這麼說,可見是真有把握,眾人複又開顏。
任憑勸道:“凡事一步步來,你也不必過於勞心了。”
顧平林“嗯”了聲,目光仍有些恍惚。
夢中的聲音還在耳畔回響。
“有意思。”
“他想做的,真是一件有意思的事情。”
……
“可惜一旦溯月洄光卷激發,所有布局都將是徒勞,”隔著幽藍的七界棺,那人的臉有些模糊,聲音十分愜意,“他辛苦籌謀注定是一場空,卻還不自知,我根本不必動手,有趣。”
“但他不該躲在暗處,算計你。”
“讓他品嚐勝利在望時的絕望,最後一刻的報複,才是最好的報複,你說呢?”
……
前世那人獨闖魔域,顯然已經發現了其中秘密,幕後之人的目的到底是什麼?是否與紫霄宮滅門之事有關?
顧平林有些心神不寧。
眼看不少大修陸續登上峰頂,步水寒忍不住道:“時候不早了,我們也該……”
話沒說完,周圍突然安靜下來,喧嘩聲變成竊竊私語。
“是天殘門。”
“老病真人果然來了,殘祖之道之前排在第六吧?”
“別多事,天殘門不好惹。”
……
眾人回頭看,果然見天殘門弟子抬著舊木塌走來,榻上一名瘦削的中年男子,正是老病真人練獄。
多年不見,老病真人還是舊模樣,趴在榻上不停地咳嗽著,仿佛隨時都會斷氣,單薄的衣袍到大腿處就突然癟了下去,活像隻有半截身體,看得人心頭發怵。
眾修者收斂視線,各自走開了些。
天殘門的人脾性古怪,那些殘疾弟子皆麵無表情,或抱劍而立,或就地打坐,不僅不理會外人,就連同門之間也很少說話。
顧平林掃視一圈,發現周異與君慕之都不在。
論道會並非以門派排名,而是個人排名,因此才有前世玄冥派獨占兩座之事。周異乃“天殘四劍”之一,是老病真人最看重的弟子,據說他九年前也成功結了內丹,照理說,老病真人不可能不帶上他,莫非出了什麼意外?
顧平林正詫異,頭頂就傳來一個洪亮的聲音:“老病前輩到得早。”
地上那些天殘門弟子紛紛站起來,警惕地圍攏在榻旁。
一群人禦空而至,當先那人身著紫色龍魚袍,身材高而偏瘦,五官端正威嚴,眉心一點殷紅的朱砂痣十分醒目。
老病真人慢吞吞地撐起身,半側了臉,抬起眼皮:“原來是南島主。”
來人正是蓬萊島主南珠。
想到舊事,顧平林暗暗打量南珠,見他眉眼凝神光,比當年更沉穩百倍,隱隱已有海上霸主之風。
天殘門太顯眼,南珠並沒留意到靈心派這邊,他停在離木榻一丈遠的地方,朝老病真人拱手,朗聲笑道:“本島慕論道會之名而來,竟遇上前輩,真是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