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平林道:“我沒想瞞你。”
“那就是明著叫陣。”
“對敵人才叫陣,我們不是敵人。”
段輕名“哦”了聲:“不與我為敵,隻是壞我的好事。”
顧平林道:“對你而言,破界飛升才是好事。”
“那對你而言,什麼是好事呢?”
“我道途難行,如今隻在意靈心派。”
“如此,你就該離開劍王閣,回去好好執掌你的靈心派。”
顧平林道:“我身受重傷,此時離開劍王閣,萬法門必會對我出手,閣主一定不忍眼睜睜看我送命。”
“這不正是你的計劃?”段輕名道,“留在劍王閣就是為了等萬法門的人,在適當的時候讓他看到你對我的特別,故意引他對付你,以此試探、牽製我是其一;其二,我若出手維護,劍王閣與萬法門之間的信任就更少了。”
顧平林語氣不變:“會試探、試圖牽製你,可見你們之間本身就沒多少信任可言。”
段輕名歎道:“是啊,如果連這點微薄的信任都失去,合作就容易出問題。”
顧平林道:“你想多了,且不說你未必會維護我,他又怎會認為對付我就能牽製你?”
段輕名突然消失。
顧平林全無防備,剛反應過來,手腕就被扣住了。
.
有情無情,似真似假,各懷心事的男女同行而去,仿佛什麼都沒發生過,雪地裏隻剩下兩人。
“時令也沒那麼可惡。”齊婉兒突然道。
姚楓沒有接他的話,抬指,虛穀劍從半空飛回,插入背上的劍鞘。
“我姐姐她……唉,”齊婉兒也不知該從何說起,搖頭,“玉雪門那邊情況如何?”
姚楓不答,轉身麵對他:“時令是歡樂天副門主,此人心計機變在你之上,你仗著劍術輕視他,卻不知他是有意激怒你,趁機用毒。”
齊婉兒搖頭:“他不會拿我怎樣。”
見他沒將此事放在心上,姚楓語氣重了些:“他對你留情,那也是因為你姐姐,你幾時才能收收性子,遇事冷靜一點?”
“行了,先去雪穀看看,”齊婉兒不耐煩聽教訓,擺手就走,走出幾步發現他沒跟上,隻得停住,回頭一笑,“我知道了,不是有你在麼。”
姚楓緊抿著嘴,移開視線,默默地跟上,卻又有意落後一段距離,不與他並肩。
“你怎麼……”催促之間,齊婉兒突然想到了什麼,止步。
姚楓也隨之停下,隻盯著足下雪地。
齊婉兒性子純直,忍了這些時日已是難得,見狀不由越發地惱火。他盡量控製脾氣,深深地吸了口氣,道:“那時令出身歡樂天,本不是什麼正經人,所以滿口汙言穢語,姚兄何必在意那種人的話,讓我們兄弟生分起來!”
姚楓遲疑著看他一眼,又立即看雪地,沉默。
齊婉兒煩躁,來回踱了幾圈,直視他:“你也知曉,我自幼被家主和祖父他們慣著,有些壞脾氣,卻不是不知好歹的人,你幾番救我,又肯教導我,是真心為我好,這些年若沒有你,我斷然撐不下來,我將你當作兄長敬重,在我心裏,家中那些兄弟都不及你重要,你卻為他人幾句話就疏遠我,我實在氣不過。”
姚楓終於開口:“沒有。”
齊婉兒看了他半晌,道:“你回去吧。”
姚楓立即道:“真的沒有。”
“與這件事無關,其實我早有此意,”齊婉兒擺手製止他解釋,聲音低了些,“你是姚氏家主的繼承人,若非我一時任性,你也不至於背離家門,如今累得你投奔劍王閣聽命段六,我一直都很過意不去。”
見他內疚,姚楓皺眉:“你並不是一時任性。”
齊婉兒搖頭:“我就是任性,被慣出一身脾氣,自認無所不能,這些年吃盡苦頭,我才明白自己究竟有多少能為,創招艱難,連功法都要靠段六相助,還無形中連累了你,耽誤你的道途。”他沉默著踱到雪鬆邊,扶著鬆枝,遠眺雪原盡頭:“有時候我也忍不住想,當初選這條路是不是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