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院子似乎很久都沒有人打理了,到處都長滿了雜草,池塘裏的水有些泛綠,一片片枯敗的荷葉漂浮在水麵之上,偶爾有一兩隻蜻蜓飛過。
笛聲還在繼續吹響,我繞過嶙峋的假山,感覺自己離笛音越來越近了。
穿過假山的山洞,我赫然看見對麵的回廊上站著一個身材頎長的年輕人。
他背對著我,看不清樣貌,身上穿著一身白色的西裝,留著一頭短發,正在吹奏一支白色的長笛。
這個背影,和我記憶中的那個,多麼的像。
我忽然覺得胸膛裏又熱又悶,仿佛有什麼東西快要滿溢而出,高聲喊道:“和凝?”
就在這個時候,一隻手忽然從身後伸了過來,按住了我的肩膀。
我一驚,回過頭,看到了尹晟堯那張俊美的臉。
“君瑤,你在這裏幹什麼?”他問。
“晟堯,你看,那是……”我指向回廊,卻發現那裏一個人都沒有。
我驚了,問:“晟堯,剛才你有看到嗎?那裏站了一個穿白西裝的男人。”
尹晟堯滿臉的嚴肅,說:“除了你之外,我沒有看到任何人……君瑤,你沒事吧?”
我悚然一驚,剛才我明明看得清清楚楚啊。
難道剛才的一切,都隻是我的幻覺?
“那你總聽到笛聲了吧?”我抓著他的衣襟,急忙說,“你看到吹笛子的人了嗎?”
“君瑤,你冷靜點。”他抓住我的雙肩,說,“我聽到了笛音,但沒有看到吹笛子的人。現在是多事之秋,出錢雇殺手來殺你的幕後黑手還沒有除掉,我們行事必須小心一些,這很可能是個陷阱!”
其實,我又何嚐不知道這是陷阱?
可哪怕隻有一絲希望,我也想要見一見和凝。
“我們先回家,別的……再從長計議。”他警惕地看了看四周,道。
我隻得點了點頭,當我們離開雨園的時候,笛聲停了,我的心中滿是惆悵。
尹晟堯見我情緒低落,臉色有些黯淡,道:“君瑤……那個叫和凝的男人……到底是誰?”
“他是……我的祖先。”我低低地歎了口氣。
“神族之人?”尹晟堯斷斷續續地知道一些,隻是我從未跟他詳細說起過。
他似乎想到了什麼,道:“當年你晉級之時,天空中所出現的人像,難道……就是他?”
我點了點頭,道:“我的體內流淌著他的血脈,他是我……唯一的血脈親人了。”
我父親那一家子,我從來都沒有承認過他們是我的親人。
尹晟堯這才鬆了口氣,道:“君瑤,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但是……神族之人恐怕都已經……”
“他還活著!”我堅定地說,“我的血脈和他很接近,我能感覺到,他一定還活著!”
尹晟堯的心中泛起了一陣酸意,道:“君瑤,如果他願意見你,一定會來,如果他不願意,你找也沒有用。”
我苦笑了一聲,是啊,和凝……未必就願意見我。
事後我打聽了那座雨園,因為位置太偏僻,又有風水先生說那個方位風水不好,容易破家破財,因此一直沒有賣出去。
過了幾天,尹晟堯的傷好得差不多了,宗門的事堆積如山,阿信頂著他殺人的目光來了好幾次,他不得不起身回了宗門。
這天晚上,夕陽西下,我在房間裏打坐修煉,剛剛吸收完一顆岩石,忽然又聽到了一聲悠揚的笛音。
《桃夭曲》?
我立刻睜開了眼睛,打開窗戶,尋聲而去。
又是那座雨園,我一進院子,就看見那道白色的人影坐在亭子裏,正在吹笛。
我一步一步,走得小心翼翼,生怕腳步聲重了,他就會像夏日的泡沫一般,轟然碎裂,消息無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