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
女人震驚的望著她。
宋欣晨端坐著,頭顱輕點,她說:“電話裏沒有騙你,而且從剛才的最後一通電話,你應該知道我們的關係非常不好。”
頓了頓,她雙手交疊放在桌上:“你該說說你和宋城的仇怨。”
女人似乎想從她的臉上看出說謊的痕跡,可惜宋欣晨神態自若,眼神也沒有躲閃或回避,女人漸漸地放下了防備。
“我男人是個泥瓦工,我是小工,我們都在工地上班,幾個月前接了宋氏的活,老板親自來過幾回。”說道這兒,女人咬緊牙關,質樸泛黃的臉上出現怒火:“老板嫌我們砌水泥弄的太實誠,叫我們摻點土在裏麵!還換了磚廠,原來進的是七分錢一塊磚,老板覺得賺的太少,就換成了五分錢的,可那個磚塊經常磕碰一下就碎了,比陶瓷還金貴!”
宋欣晨聞言,大概猜到那個老板誰,她調整了下坐姿,掩飾自己莫名的情緒。
隻聽女人來再繼續:“後來,我男人和幾個工友覺得這樣下去肯定會出事,為此還去找過工頭,可工頭隻把我們罵了一頓,叫我們老老實實幹活少說廢話。”
“該死!”
李衛方為所未聞,他壓不住滿腔怒火,攥緊的大拳狠狠地砸在牆上。
“可不咋,那些個人就是喪良心,後來果然出事了,我記得當時蓋到七層樓那麼高了,結果下麵的磚瓦不行,就直接壓塌了!”
宋欣晨倒吸一口涼氣,一股寒意從腳底蔓延到全身,她雙臂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女人說到傷心處,忍不住低低的啜泣,身旁幾個婦女也想起了那場災難,個個低聲抽泣起來。
宋欣晨知道她們的痛苦全來自宋城,她為自己是宋城的女兒而羞愧。#@$&
李衛方從警服的口袋裏掏出一包紙,遞給宋欣晨,她心領神會將紙分給在場的女人。
女人吸了吸鼻子,她繼續說:“我,我那天請假給我女兒去看病了,所以就幸免於難,而我男人和我身後這些同鄉的男人,都,都……隻有幾個,受了重傷,成為植物人。”
宋欣晨感到頭皮發麻,她幾個月前還在M國,對蘇寧的事情關注也不多。
“然後呢?”宋欣晨的心中仿佛壓了千斤重擔,她快要喘不過來氣了。
女人擦了擦眼淚,將紙巾攥在手心裏:“遇到這種事,男人死了倒還好,我男人就成了植物人,醫生說就算醒來下半輩子也隻能在床上躺著,可是那個畜生,他知道那塊地壓死了農民工,就立馬轉賣給別人,我們這些家屬聚在一起去找他,他說地皮是沐風集團的,跟他無關,我們不管上麵的事,誰給我們結工錢我們就找誰!”%&(&
宋欣晨嬌軀一震,她震驚的看向菅延之。
男人筆直的坐在角落,他薄唇抿緊,似乎是感受到來自宋欣晨無聲的質問,微微歎息。
宋欣晨來不及分析菅延之在這件事中的是何種身份,女人已經繼續說道:“後來,是來了個什麼沐風集團自稱是總裁助理的人,他壓低索賠金額,死亡民工賠償家屬五十萬,重傷賠償二十萬,輕傷賠個幾萬。二十萬,我男人天天靠營養液吊著,二十萬住不了三五年就沒了,我們母女還有個婆婆怎麼活下去?通知醫院直接拔管嗎?”
她最後一句話幾乎是吼出來的。
宋欣晨的頭低的越來越深,幾乎要埋進自己的胸膛裏,她都不敢抬頭去看那些人氤氳的眼睛,更不敢回答她什麼!
女人攥緊拳頭:“後來我們又去找給錢的沐風集團的總裁助理,可是人家根本就不見我們,我們隻好再去找宋城,他聽說沐風的人給過我們錢,就破口大罵說我們是乞丐,還讓保安打了我們。”
宋欣晨啞然,這個做法的確符合她父親的作風。
“我們不死心,又去找律師要告他,結果律師反而說我們收了錢,還想訛詐,再不走就報警抓我們,我們害怕隻好先離開,又打電話報警,警察完全不受理這個案件,說我們是擾亂公共秩序。被那個畜生知道了,他又找人打了我們。”
說著,女人掀起衣袖,胳膊上青一陣紫一陣,全是傷疤沒有一塊好皮。
“我們實在沒辦法了,既然法律不懲治畜生,那我們就自己去!”女人放下袖子,她眼中再次出現堅定不移。
宋欣晨聽了這些恩怨,氣的渾身發抖,這就是把老實人往絕路上逼,她已經不想在知道犯案的過程了。
更不想……
她起身,問:“小雅,明天還會去早教班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