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次有護士過來詢問或是提點她一邊有休息椅,她也沒離開,腦子裏也是渾渾噩噩地,她把自己也困住了。醫院這種地方,過道裏人擠人、睡樓道都是稀鬆平常,這一層樓雖然算是相對的高等病房,卻並不是頂級,不至於有床位安排在樓道,但樓道站坐幾個人,還是稀鬆平常的。
屋裏迷糊了一陣,封一霆醒來的時候,是聽到了她的聲音的。
怒氣也伴隨著情緒,最後還是沒忍住,他下床還是走向了門口的方向,一個探頭,門縫處斜映的一抹佝僂的身姿進入眼底,見她抱著雙膝、守門哈巴狗一樣可憐巴巴地坐在一邊,冷得時不時地縮下小腳,封一霆垂落的拳頭也跟著攥了幾攥,臉色也越發難看了:
十點多了?她打算在這兒睡一晚上嗎?是打算蠢死還是讓他心疼死?要睡門口也不知道墊個墊子、拿件衣服嗎?這麼冷的天?
轉身,封一霆還是不自覺地走向了一邊的床鋪,都扯了半片被子過來了,他又懊惱地坐了回去:
這種沒心沒肺的,會知道冷才怪,就該凍死她!
剛甩下手中的被子,他的視線卻不自覺地又往門口的方向飄去,半天後,他還是怒氣騰騰地走了出去。
門口處,想著曆曆往事,季千語也是五味陳雜,不一會兒,也困得直打瞌睡,身體又往一起卷了卷,她剛眯起眸子,腳邊突然傳來一股碰撞的力道,緩緩睜開眼睛,突然一雙白色條紋的拖鞋跟褲腳進入視野,緩緩地,她就揚起了頭:
“老~老公?”
她睡迷糊了嗎?
看她還一副揉眼的傻樣,封一霆的臉色也跟著一沉:“還不起來?在這兒丟我的人?”
一盆冷水潑下,條件反射地,季千語卻還是爬起了身子,但因為坐的太久,一起,腳下明顯的一陣麻酥,身子一個趔趄,她就往前撲去:
“哎呼~”
本能地,她趕緊扶住了一邊的牆壁,下意識地已經抬手到了半空,封一霆的動作卻變成了指點的隔空按戳:
“蠢死算了!”
轉身封一霆直接回了病房!
呆站著,身體已經有些涼透了,季千語被訓地有些不開心,拎起地上的保溫盒,原地逡巡呆站了半天:
門口都不讓她呆,那她去哪兒?難道要去樓道口嗎?可那是風口,很冷!
抽了抽鼻子,季千語是真的開始委屈了:她可從來沒這麼低聲下氣地談過戀愛!可是現在,對象居然還是他!
走了半天,見身後沒人,封一霆一回眸,見她居然還在往另一邊瞥,當下氣得就一陣猛翻白眼:
她腦子是不是缺根炫?沒看他開著門嗎?
越是不想出聲,越是被她的遲鈍氣得吐血,走了一步,封一霆還是忍不住怒吼了一聲:
“還不進來,是不是還想把我再凍感冒?”
一溜煙地竄進,季千語快速關上了門,回身,才怯怯地看了看他,唇瓣蠕動了下,她還沒出聲,封一霆已經回到了床上,直接躺下,閉上了眼睛。
這是什麼意思?讓她在病房裏自生自滅?
門口又傻站了半天,見床上的某人沒反應,季千語有些拿捏不準。暖氣的熱度襲來,身體也舒服了些,瞅了一圈,見一邊有張沙發椅,離著床也不算近,她便試探地動了一步,輕微的高跟鞋的咯噔聲傳來,見某人沒反對,隨後,她便褪了鞋子,半赤著腳走了過去。
一邊關注著床上的動靜,季千語小心翼翼地就在一邊的沙發上蜷縮了下來,雖然是雙人沙發,好在夠軟夠大,腿雖然伸不直卻還算舒服,大約也是折騰的太累了,不一會兒,她竟然就迷瞪了過去。
清淺的呼吸聲傳來,背對著她的封一霆也緩緩翻轉了身軀,隔著一定的距離,時間落在沙發上蟲子一般瑟縮的人影身上,一雙小手乖巧地環在身前,睡得呼呼地,還以為自己會生氣,封一霆的心卻出奇的平靜了下來。
靜謐中的呼吸聲越來越沉穩,緩緩地,封一霆坐起了身子,抱起了一邊疊著的一床薄被躡手躡腳地走了過去。看她壓著自己的一條手臂,睡得應該也不怎麼舒服,他還是沒忍住緩緩地幫她稍微調整了下,輕輕將被子蓋到了她身上,感受到暖意,本能地,季千語就卷起了被子,整個脖子也縮了進去:
“嗯,你不要有事——”
輕柔的咕噥聲傳來,封一霆放在她發間的手一頓,臉色驟變:她還在惦記溫無辛的傷?
昨晚,她就一直在說這句話吧!今天就跑來醫院看他,現在還記掛著他?
倏地轉身,封一霆大步離去,蠕動著身體,重複的咕噥卻淹沒在了他急促的腳步聲中:
“老公~你不要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