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話，雲裳破涕為笑，仰頭反駁道，“跟她道歉？她配嗎？”
她就是死都不會向傷害她兒子的女人低頭。
顧長擎聽了她的話，頓時便火大了，“你別挑戰我的耐性，你敢不聽話，我現在就可以讓你去死！”
“嗬，死是嗎？好……”雲裳深深抬頭看著他，“反正我也已經活不長了……我之所以願意活到現在，不過是還想再看看你重現光明的樣子，我不過是舍不得我的孩子。”
顧長擎緊緊顰眉，雙拳青筋暴起。
這一刻，雲裳全身上下流露出來的全都是悲傷。
絕望，死一般的無望。
“你想讓我怎麼死？跳樓還是喝藥？我聽你的……”
她不怕死，隻是對不起的她孩子！
她從來都不是一個人稱職的母親，生下他卻不能好好的照顧疼愛他。
顧長擎深沉的眉眼裏有烈火在燃燒，他一把拽起她的手腕把她從床上拽下來。
“你憑什麼有臉去死？你去給雲曦道歉！”
雲裳是真的沒有力氣，幾乎是被他連拖帶拽的拖著往外走。
可是顧長擎看不見，跌跌撞撞，需要門口的保鏢帶著他往前走！
雲裳被他拖到另一間病房。
膝蓋被狠狠地踹了一腳，噗通一聲跪在地上，跪在了雲曦麵前。
“說，說你錯了。磕頭，聽到沒有？”顧長擎站在她身後威脅她，她緊繃的呼吸，猙獰顫抖，充斥著對雲裳的失望和嫉恨！
他保證，隻要她肯認錯，他就會讓她好起來，哪怕她不是個好女人！
雲裳身體本就虛弱，難受的趴在地上，哪裏受得了這種折磨。
連抬頭的力氣都沒有。
雲曦被嚇得不輕，趕緊從床上下來，蒼白著小臉替雲裳說情，甚至想要將她從地上扶起來，“長擎，你這是幹什麼？姐姐不是故意的，她病的那麼重你不要再為難她了……”
憤怒，交織著冰冷蝕骨的恨意。
侵占了雲裳的理智，她不知道自己哪裏來的力氣，突然抬起猩紅的眼睛，一把狠狠地甩開了雲曦，緊接著，她一巴掌狠狠地扇在她白璧無瑕保養得意的嬌顏上！
恨不得一巴掌打死她。
“雲曦，你惡不惡心！不用你替我求情！”
雲曦被打的整個人都不行了，脆弱的跌坐在地上。
眼裏頓時淚水朦朧，臉頰瞬間腫起來。
她捂著臉控訴，“姐……你到底什麼時候才能認錯？”
顧長擎根本沒想到她還能這麼不要命。
他看不見，想要阻止這一切已經來不及。
他憤怒的扯住她，胡亂的扯住了她的頭發把她扔到了牆上，“雲裳，你還敢跟雲曦動手！你不想活了？”
咣當一聲！
雲裳搖搖欲墜的身子順著牆角滑下。
一股血腥味，彌漫在雲裳心頭。
她想，顧長擎真是不愛她了。
哪怕知道她得了絕症，對她也沒有一丁點的憐惜。
他一定是愛慘了雲曦，不然怎麼會毫無保留的相信她，把她當成一個善良溫柔的好女人。
雲裳無聲的流淚，腦袋嗡嗡響。
連呼吸都是疼的，很久很久都不能緩過來。
顧長擎恍惚，根本不知道雲裳怎麼了！
他聽不到她的聲音了，心裏莫名的慌，可是男人的自尊和驕傲卻讓他不肯低頭！
哪怕不想她死，哪怕心頭的疼在蝕骨！
“顧長擎，你知道我有多愛你嗎？從八歲到二十八歲，二十年了。我從沒有一天不愛你。我以為我可以嫁給你的，我從沒想過背叛你。那天我真的是被雲曦騙去的。我好害怕，我害怕失去清白你不要我了。”
“可是就算我最後拚死護住自己又怎樣？我還是聲名狼藉，你還是不要我了。”
“顧長擎……”
她一字一句的呢喃他的名字。
已經很久很久沒有這樣叫他了。
顧長擎攥緊拳心，漆黑的沒有焦距的雙眼尋聲望向雲裳，忍不住上前一步。
可是腳步卻生生止住。
他抿緊薄唇，深深地呼吸。
雲裳已經淚流滿麵，“我知道你已經不愛我了，可是即便你恨我，我還是想留在你身邊，我為你生下樂樂……”
雲裳搖搖欲墜，試圖爬起來。
視線穿過窗簾，看向外麵碧藍如洗的天空，她曾經想，如果還有時間，眼角膜捐贈手術之後，她會用最後的時間陪著樂樂。
有一天算一天。
可是如今，可能一天都沒有了。
她甚至不知道她的樂樂怎麼樣了。
她不放心讓他留在雲曦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