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確,兩千兩銀子,大概也就是趙弘潤四個月的皇子月俸,說多不多,說少不少。
“我呸!”
還沒等蘇姑娘有何反應,綠兒氣急壞敗地罵道:“你才隻值兩千兩呢!沒聽說過美人無價麼?前一陣子有個富家子弟欲出五千兩銀子為小姐贖身,一方水榭的管事連瞧都不瞧。”
不過說到這,她對趙弘潤也稍稍有些改觀了,畢竟趙弘潤提起兩千兩銀子的時候態度很隨意,這意味著對方的家世可能不像她之前所猜測的那樣。
“但無論怎樣,萬兩黃金還是太誇張了吧?……不知蘇姑娘欠這一方水榭多少銀子?”
蘇姑娘聞言一愣,抬頭瞧著趙弘潤,越瞧他那稚嫩的臉龐就愈發感覺別扭。
他十四,她二十,十四的他似乎打算為二十的她贖身,這怎麼看都感覺是一件挺別扭的事。
畢竟在蘇姑娘看來,這位年僅十四歲的薑公子隻是一個小孩而已,他的話能作數麼?
可瞅著趙弘潤那雙認真的眼睛,明明告訴自己不可當真,她芳心仍舊有些砰砰直跳。
“這……奴家也不知具體,得問樓裏的管事……”
她低著頭,麵頰羞紅。
“唔,這樣……”趙弘潤皺眉思忖了一下:“去問問吧。……若是在下力所能及,在下自當盡一份心。”
他知道像這類不幸淪落至此的女子,她們被賣至青樓時幾乎不會欠下太多的錢,問題就在於當為他們贖身的時候,青樓若不能大撈一筆,那是絕對會死咬著不放的。這才是關鍵。
當然,至於為這位蘇姑娘贖身後如何安置她,這也是個問題,總不能偷偷將她藏到文昭閣裏去吧?這倒是被查出來,那後果可嚴重地多。
可若是不管不顧……
趙弘潤拿眼打量著眼前這位女子,亦不免有些動心,畢竟像這類溫婉恬靜的女子,素來便是他所傾慕的類型。
“哦……”蘇姑娘故作鎮定地回了一句,芳心砰砰直跳。
可即便如此,她心底並沒有當真,畢竟一個十四歲的小孩所說的話,實在缺乏信賴。
倒不是懷疑對方家中的財力,畢竟能隨口說出這種話,幾乎都是家境富裕的公子,問題在於,即便他有財力替她贖身,但不見得能給她一個好的歸宿。
她的年齡,她的出身,這都是問題。
正因為如此,蘇姑娘心底倒也沒怎麼當真,隻是覺得這位小公子挺有趣的。
這時,天色漸晚,已到了黃昏時分,從頭到尾沒有打攪過他們的宗衛沈彧走了過來,小聲說道:“公子,到時候了,咱們該回去了。”
“唔。”
趙弘潤點了點頭,雖然他也感覺有種舍不得離開的念頭,但終歸大魏天子對他下了禁製,若是黃昏時分不回到宮中,或許就會沒收他手中的那塊令牌。
“蘇姑娘,在下先告辭了。……呂牧。”
趙弘潤起身向蘇姑娘行了一禮,隨即喚了一聲宗衛呂牧。
呂牧會意,從攜帶的包裹中取出那些五十兩的錠銀,整齊排在桌上,整整八錠。
四百兩!
綠兒吃驚地瞪大了眼睛,難以想象一副尋常百姓打扮的宗衛隨身竟然帶著四百兩錠銀。
可是這一幕蘇姑娘瞧在眼裏,她就不怎麼高興了。
她咬著嘴唇低聲說道:“薑公子這是寒磣奴家麼?”
那是她第一次用毫不退讓的眼神直視趙弘潤的視線。
趙弘潤仿佛從她的眼神中瞧見了倔強與忍辱負重般的自尊心,心知她誤會了,笑著解釋道:“我不是說過要盡綿薄之力嘛,這些你們留著應付這一方水榭的管事吧。……就算是潔白如鶴,也有為了果脯不得已得低頭在淤泥裏啄食的時候。”
蘇姑娘聞言渾身一顫,難以置信地望著趙弘潤轉身離去的背影,心情久久難以平靜。
“他……猜到了?”
“猜到什麼呀?”綠兒此時正歡喜地收拾著那些錠銀,一臉財迷像地用錠銀摩擦著臉蛋。
蘇姑娘沒有理睬自己的小丫環,隻是不由自主地望著牆壁上趙弘潤所畫的那幅畫,望著那輪伴霞而生的旭日,走神發呆。
良久,她幽幽地歎了口氣。
“惜君生遲兮,六寒暑秋冬……”
與此同時,在皇宮內的垂拱殿,大太監童憲正低著頭地向天子稟告。
“陛下,八殿下他猜到老奴會派內監尾隨,以至於……”
“跟丟了?”大魏天子隨口打斷道。
“是……”童憲低了低頭。
“那逆子會猜到,這不奇怪。”天子淡淡說道:“明日你增派人手吧,朕要知道,他每日出宮都做了些什麼。”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