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相大人慢走。”
在齊宮廷的衛士們恭敬的送別聲中,齊國左相趙昭走向了宮外一輛車廂紋有「趙」字記號的馬車。
而在馬車旁,站著一位身披甲胄的衛士,此人在瞧見趙昭後,主動迎上前來,口稱“公子”。
單看這名衛士用「公子」這個稱呼來稱呼趙昭,就可以得知,這名衛士必定是魏人,畢竟在齊國,齊人是不會用公子來稱呼趙昭的。
“等了多久了,曹量?”趙昭笑著與這名衛士打著招呼,對其絲毫也不陌生。
這也難怪,畢竟這名叫做曹量的衛士,本來就是隨同趙昭入齊國的十名宗衛之一,而如今,這十名宗衛皆已在「臨淄軍」與「飛熊軍」中擔任要職,簡單地說,這些宗衛們如今更像是趙昭的家臣,而並非再是純粹的護衛。
再加上跟隨趙昭來到齊國臨淄已有七八個年頭,諸宗衛們陸陸續續也都有了家室,出國前就已成婚的,在趙昭成為齊王呂僖的女婿後,便專程將家中的妻子從魏國帶到了臨淄,而出國前未曾結婚的宗衛們,則在趙昭的夫人嫆姬的幫襯下,迎娶了臨淄城內的貴族千金。
因此,諸宗衛陸陸續續也都搬出了趙昭的府邸,在這附近置辦了自己的家宅,有時候忙碌之時,趙昭與這些宗衛們也難得碰到幾回麵。
隻不過,宗衛們對自家殿下的安危仍舊非常上心,因此,十名宗衛私底下商議,縱使軍中的事物再繁忙,也必須保證有一名宗衛始終在趙昭身邊。
這不,趙昭之前就是由如今在齊宮廷內擔任校尉的宗衛長費崴親自護送出來,待後者看到宮廷外站著曹量時,費崴這才與趙昭告別,回宮廷內繼續巡邏的差事。
“並沒有多久。”
曹量聞言微微一笑,撩起車簾請自家殿下上馬車。
不過趙昭卻擺了擺手,在駕車的位置上坐了下來,笑著說道:“車內悶,我就坐這兒吧,你陪某說說話。”
曹量愣了愣,隨即見趙昭臉上帶笑,遂好奇問道:“公子,莫不是今日發生了什麼好事?”
聽聞此言,趙昭臉上的笑容更濃了。
半響後,他點點頭,臉上帶著幾分欣喜說道:“臨淄剛剛收到了來自大梁的國書……”
聽到那久違的「大梁」二字,曹量亦是精神一震,好奇地問道:“不知是關於什麼的?”
“你猜?”趙昭笑著問道。
見此,曹量會心一笑。
他知道,這份來自大梁的國書,肯定是一個好消息,否則,眼前這位自擔任齊國左相一來便愈發穩重的殿下,絕不會露出這幅捉狹之色。
但遺憾的是,雖然曹量有心配合一下,可他實在是猜不出來,遂老老實實地搖頭。
見他如此,趙昭也並未再藏掖,用帶著懷念、欣慰的語氣說道:“是有關於弘潤的事……他,終於成為了我大魏的東宮太子!”
“肅王趙潤殿下?”曹量聞言吃了一驚,下意識地問道:“那雍王呢?”
趙昭歎了口氣,惆悵地說道:“雍王不幸死於「內亂」……”
魏國發給齊國的國書,當然不會提及什麼「三王之亂」,有關於魏國發生內亂的事,還是齊國在博浪沙經商的商賈們,順便將這個消息帶回齊國臨淄的。
至此,趙昭與他的宗衛們,這才得知魏國曾發生了「三王之亂」,好在這場動亂迅速就被肅王趙潤鎮壓肅清,總算是沒有讓魏國蒙受太多的損失——在趙昭等人看來,這是不幸中的大幸。
“那位肅王殿下,竟然成為了我大魏的東宮太子,這可真是……”
在片刻之後,曹量仍無法釋然這個勁爆的消息。
畢竟,想當初他們還在大梁時,可沒少聽說那位殿下的斑斑劣跡。
“這下子,大梁可熱鬧了。”曹量一臉古怪地說道。
趙昭聞言心中也是感覺可樂,畢竟他也知道,他那位八弟可不是什麼安分的主,如今,那位八弟成為了魏國的儲君,相信朝廷的大臣們日後有的頭疼。
在說說笑笑中,趙昭與曹量乘坐馬車來到了前者在臨淄的府邸——左相趙府。
在府門前下了馬車後,自有府上的府衛迎上前來,從曹量手中接過韁繩,將馬車從側門駛入府內,而趙昭與曹量二人,則邁步走入了府邸,徑直前往內院。
剛來到內院,趙昭與曹量便看到在內院裏,有一名六七歲的男孩領著一名目測三四歲的小女孩,在一幹家仆的嚴密保護下,正在花圃間撲蝴蝶。
在不遠處的石桌旁,有兩名美婦人正坐在那裏,用關切的目光看著那兩名孩子,時不時地,出聲讓他們小心莫要跌跤。
見此,趙昭會心一笑,轉過走廊,走了過去。
“爹爹。”
好似是瞧見了趙昭,那名本來看著兄長正在撲蝴蝶的小女孩,頓時舍棄了她的兄長,蹦蹦跳跳地跑到趙昭麵前,正好趙昭蹲下身來配合,她一頭撲倒了後者懷中。
而那名小男孩,亦連忙快步走了過來,恭恭敬敬地拱手行禮:“父親。”
“唔。”
寵溺地撫摸著女兒的腦袋,趙昭朝著麵前的兒子點了點頭。
而此時,那兩名美婦人,亦瞧見了自家丈夫,立刻起來,走向趙昭,盈盈行禮:“夫君,您回來了。”
這兩位美婦人,較年長的那位,便是已故的齊王呂僖的女兒嫆姬,而旁邊那位較年輕的,則是「臨淄田氏」的女兒田菀,是趙昭前幾年迎娶的妾室。
那時,正值齊王呂僖在征戰楚國時駕崩,國內諸公子奮起,當時,趙昭與臨淄田氏的田諱、田耽二人,遵從齊王呂僖的臨終托孤,支持最年幼的公子白,為了使兩家的關係更加密切、團結,臨淄田氏便將田菀嫁給了趙昭作為妾室。
而隨後,趙昭在谘詢過妻室嫆姬對此的意見後,迎娶了田菀,從而得到了臨淄田氏的全力支持——在齊王呂僖過世之後,趙昭以魏公子的出身,仍能位居齊國左相,除了公子白的信任外,臨淄田氏功不可沒。
可能是注意到自己丈夫今日臉上帶著濃濃的笑容,嫆姬笑著問出了與曹量相同的問題:“夫君,今日在宮內莫不是碰到了什麼好事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