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人族最初是依靠血緣建立起來的一個族群,在部族自然繁衍的人口多起來之後,就開始劫掠其餘的部族,收納其餘部族的人進入本部族接受他們的盤剝。
牧人不可能有一個人數超過三千人的群體,一旦超過這個數目,在他們可以控製的範圍內,沒有足夠的草場供他們養活這麼多的牛羊,也就不可能養活更多的人。
所以,王廷會把人群打散,重新建立一個個小部族,這樣一來,血脈的聯係就更加的薄弱了。
總體上,這是一群希望相互壯膽,又不願意別人過多幹涉他的一群人組成的部族,隻要有分裂的機會,他們會毫不猶豫的選擇背叛。
娜哈回來的時候顯得非常興奮。
“哥哥,哥哥,大溝裏死了好多人,葛璐薩家的人跟揮食獰家的人統統死光了。
他們以後再也不能欺負我了。”
雲初俯身抱起才滿六歲的娜哈,按理說死人這種事不應該讓她看到,但是呢,在回紇人的部落裏,死人是一種常態。
隨後回來的塞來瑪似乎也非常的高興,她之所以比娜哈回來的還要晚,是因為她驅趕著一群羊。
看看羊角上的標記,這些羊有一些是葛薩璐家的,一些是揮食獰家的。
“多了三十頭羊,我們的日子就好過了,雲初,你不用離開了,我們有足夠多的羊,可以過上好日子。”
雲初幫著塞來瑪將羯斯噶貪汙的羊趕進羊圈,塞來瑪立刻燒紅了一根細鐵條,給這些羊重新打上自家的標記。
雲初的帳篷基本上沒有修複的可能,戰馬撞斷了帳篷的支柱,也撕破了能遮風避雨的牛皮。
所以,塞來瑪跟娜哈今晚隻能去完好無損的羯斯噶的帳篷居住。
雲初不願意去想為何自家的帳篷遠離了戰場,卻被戰馬損壞成這個樣子。
至少,他現在不願意把羯斯噶想的太壞,或者說,雲初認為羯斯噶現在的表現是公獅子的正常表現,沒有那一頭剛剛當上王的公獅子會允許自己的母獅子繼續贍養前獅王的孩子。
這是一種本能反應,與人性無關,與感情無關,甚至與對錯也沒有關係。
而羯斯噶僅僅是想把他趕走,這已經非常非常的仁慈了。
接下來的幾天時間裏,雲初早出晚歸的砍柴,儲備糧食,就連大肥麾下的旱獺,他也弄死了好幾隻,導致大肥現在已經不願意理睬他了。
隨著家裏的柴火垛越來越高,塞來瑪哭泣的時候也就越來越多,她知道,一旦羯斯噶給雲初把戰馬拉來,就到他離開的時間了。
娜哈似乎感受到了什麼,這個平日裏隻對吃感興趣的小女孩也越來越黏雲初,即便是睡覺也要抱著哥哥的胳膊,有時候撕都撕不開。
而雲初卻與塞來瑪說了很多很多的話,有時候能就著火塘裏的篝火,談論一整夜。
在牧人們歸還雲初家種羊的時候,羯斯噶那邊終於傳來了好消息,他們成功擊殺了婆潤可汗,還把婆潤可汗裝進牛皮口袋裏,騎兵們排著隊從那個牛皮口袋上踩過,直到牛皮口袋裏剩下一袋子肉醬才罷休。
他們又往皮口袋上堆土,繼續讓騎兵踩踏,踏結實了,繼續堆土,再踩踏,直到地麵上出現了一個光禿禿的土丘才算完畢。
比粟特勤成了比粟可汗,羯斯噶很自然的成了雲初他們這兩百帳牧人的新的大阿波。
這是一種非常平和的權力交接方式,十多萬人的回紇部落為這一次的權力交接僅僅死了不到一千人,可見,比粟特勤在這之前做了非常多的工作。
這一次,羯斯噶再來雲初家的時候就顯得很有信心,一上來就抱著胡亂踢騰的娜哈狠狠地親了一口,然後攬著塞來瑪的腰肢衝著雲初道:“我,羯斯噶大阿波賜伱一個帳篷一匹馬,一把彎刀!”
雲初搖搖頭笑道:“彎刀跟馬我要了,帳篷就算了,你可以住進這個帳房。”
羯斯噶皺眉道:“我有帳篷!牛皮的,大的!”
“肮髒的,滿是蟲子的,還散發著牛糞味道的大帳篷!”雲初一點顏麵都沒有給新上任的大阿波留。
“我住進來了,你住哪裏?哦,你可以住我的大帳篷!”羯斯噶很快就找到了信心源頭。
娜哈從羯斯噶的懷裏溜下來,緊緊地抱住了雲初的大腿,一雙碧綠的眼珠子左右瞅著,盡管每一個人都在笑,娜哈卻有一種大禍臨頭的感覺。
“你要走?去哪裏呢?去找人販子老羊皮給你尋找一個機會?
雲初你聽我說,老羊皮不會給你安排什麼好去處的,他隻會誘騙你去石國參加那裏的戰籠遴選,你的年紀還小,不適合參加這樣的血戰!
這些年跟隨老羊皮尋找出路的少年人基本上都死在了石國的戰籠裏。
你的年紀太小,打不過戰籠裏那些彪悍的猛士。去了就是送死,白白的便宜老羊皮拿你的送命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