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奘雖然是一個和尚,卻也是一個資深讀書人,他的研墨手法被老羊皮完整的繼承了,所以,雲初的研墨手法也自然變成了玄奘的手法。
由於經常給玄奘研墨,老羊皮研墨的手法更好,還自己總結出來了推磨法跟轉圈研磨法。
推磨法隻適用於新的墨條,以及長方形硯台,這樣可以很好的處理新墨條的邊角。
至於轉圈研磨法自然適用於圓形硯台,方正書桌上的硯台就是一個圓形硯台。
雲初往墨池裏倒了一勺水,就捏著半截墨條輕輕地轉圈,隨著墨汁逐漸出現,他又往墨池裏倒了一勺水,繼續研磨。
別看方正跟何遠山僅僅隻是讓雲初研墨,寫字,這中間的考校與衡量遠比劉雄辨別唐人的手法來的惡毒。
寫字查淵源,研墨查雲初是否是一個真正的熟練讀書人,能否磨出正好寫那些字的墨量。
很快,雲初就磨出來了一汪濃墨,他沒有立刻動筆,而是輕輕地嗅著墨香。
事實上,就方正這種在龜茲邊緣之地當小官的人,是沒有資格使用加香墨條的,雲初之所以會如此癡迷,完全是因為他再一次接觸到了文明。
唐時的回紇人還沒有自己的文字,或許正在醞釀,反正雲初在回紇人中沒有發現一個會寫字的。
方正官衙裏的毛筆也不好,老是掉毛,雲初從筆鋒處抽掉兩根掉出來的毛,在墨池中潤潤筆,就提筆寫字。
用毛筆寫字是老羊皮最早教給他的一項技能,如今,雲初想想都覺得感慨。
在方正,何遠山,劉雄的注視下,雲初很快就把老羊皮交給他的那張字重新臨摹了一遍。
在寫完最後一個字的時候,墨池裏麵的墨也加好用光,這很見雲初對用墨量的掌控功夫。
他以前就不會寫毛筆字,是老羊皮一筆一劃的在沙盤上教出來的,後來,還找了很多的紙張,毛筆供雲初聯係書法。
因此上,這家夥的書法與老羊皮的書法如出一轍。
“隋人勳貴吧?”何遠山看過字體之後皺起了眉頭,如果雲初僅僅會寫字,他不會懷疑雲初有別的身份,現在,就是因為這些字寫的太好,他才有了一定的憂慮。
“胡說呢,貞觀四年,蕭後與前隋元德太子背突厥而返歸中原,草原上,戈壁上,就不再有所謂的隋人勳貴了,這個娃子的事情要從長計議。”
何遠山道:“你要留下他?”
方正笑道:“再看看,時間長了,隻要發現這是一個好娃子,我們網開一麵也沒有什麼,總歸是給我大唐弄回來了一個好孩子。
如果,發現他心懷不軌,殺了就是!”
何遠山道:“你要小心,剛才這個小子能把劉雄絆一個踉蹌,你這副早就癡肥的身子骨,很有可能弄不過人家。”
方正回頭看看依舊端坐在矮幾前的雲初笑道:“能寫一手好字,遵守所以禮儀的人,又能壞到哪裏去呢。放心吧,就算是壞孩子,也有時間教導過來。”
何遠山憂慮的看了雲初一眼,就離開了方正的衙門。
“弄清楚我是誰了嗎?”雲初抬起頭滿是希望的瞅著方正。
方正緩緩來到雲初身前鄭重的問道:“告訴我,你會效忠大唐嗎?”
雲初仔細地看著方正那張方正的臉想了一下道:“除非你先能證明我是唐人。
如果我是唐人,不論我是誰家的孩子,都會效忠自己的族群。”
方正點點頭又問道:“你願意效忠大唐的天子嗎?”
雲初呆滯的道:“書上說:天子即天之元子,天是人格化的自然界,被認為是宇宙最高的主宰,世間萬物都是天地孕育的後代。
天為父,所以號“皇天”,地為母,所以叫“後土”。因此,凡人皆為天之子。
你是問我要不要效忠每一個族人?
假如其餘的族人也會被問到這個問題,如果他們的答案是肯定的,那麼,他們也會效忠我,我自然也會效忠於他們每一個人。
我寧願把這種效忠稱之為血脈相連,稱之為相濡以沫,稱之為同生共死。”
方正皺眉道:“我說的是大唐的皇帝陛下!”
雲初站起來仰視著高大的方正道:“孟子曰:“民為貴,社稷次之,君為輕。是故得乎丘民而為天子,得乎天子為諸侯,得乎諸侯為大夫。諸侯危社稷,則變置。犧牲既成,粢盛既潔,祭祖以時,然而早幹水溢,則變置社稷。
如果你能明證我是唐人,那麼,在孟子的微言大義之下,效忠皇帝陛下與效忠我的族人,又有什麼區別呢?”
方正被雲初的一番話問的目瞪口呆,在他淳樸的認知中,效忠大唐,就是效忠大唐皇帝。
現在,有人給了他一個新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