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上其實不算什麼事情,當府兵主要的目的是為了給家裏免稅,府兵們明明沒有死,家裏的官府卻已經把這項福利迫不及待的給取消了,明明是吉慶有餘的上戶人家,一瞬間就成了低人一等的中戶,害的家中子嗣再也沒有當府兵的資格。
最最嚴重的是,家裏人以為府兵死了,會把口分田收回去……
大唐的驛站此時已經非常非常的完備了,從天山腳下,沿著天可汗大路騎著馬狂奔,跑七千四百八十裏,用時二十五天就能把消息送到長安,平均每天要跑三百裏,很辛苦。
當然,以上指的是緊急公文跟軍報,其餘的就隻能慢慢悠悠的往家趕路。
給人寫家信是一件非常有趣的事情,充分滿足了雲初的八卦欲望,同時也讓他了解了唐人是如何處理家事的。
“爺娘在上,孩兒給您二老叩首,兒活著,有軍功一轉不知州縣可曾傳達,賞金是否拿到。
分別四年,小髭兒是否平安長大,如果平安長大,則將某家之錢財盡數付給,張氏若能瑾守門戶則容她,若不能,則休之,權衡盡在爺娘……”
“劉氏吾妻見字如晤,你我離別已經四載有餘,別時洞房餘溫尚存不忍離去,然,軍鼓陣陣不得不走,瀚海邊關自是男兒立功之地,待我跨馬班師,自然許你富貴榮華,一身錦繡……對了,我走的時候與你敦倫,日夜不休,你到底懷上了沒有?”
“爺娘在上,不孝子在天山百拜,此次來信,有噩耗告知,兄長狗憐兒戰死在於闐,可惜,戰死之際,沒有斬獲,不能給爺娘帶來榮耀,乃狗憐兒之過也。
天山苦寒之地,豬憐兒還在苦苦堅持,聽聞再有三載就能歸鄉侍奉爺娘。最後,問一句:張家小娘是否任然未嫁,能否再等我三年?”
“爺娘……”
雲初從中午時分,一直忙碌到暮食之時,一口氣寫了十幾封信,雖然當事人要說的話很簡練,雲初還是給他盡量的美化了一下,要不然,一上來連爹娘都不問候,直接赤裸裸的說家裏的錢給我留著,不能給兄弟花掉,我老婆如果沒有偷人,就可以留家裏,偷人了,留下兒子,休掉老婆。老婆,我們分別的時候日夜敦倫,你到底懷孕沒有?有沒有給我留下一男半女……
這樣的話直接說太不適合這個風光霽月的大唐了,更不符合繡口一吐就是半個盛唐明月的時代了。
這一天雖然很忙,雲初還是覺得這對自己以後的寫作水平有非常大的幫助,隻要持之以恒的幫人寫書信,寫作水平追上李白,杜甫不是夢。
鍛煉了寫作水平,還獲得了無數府兵們的感謝,不過呢,這些人都不算什麼好人,感謝人的方式就是上戰場之後可以站在雲初前麵替他擋箭,沒有一個人提起雲初多少有些期待的潤筆之資。
對於擋箭這件事的可行性,雲初極度懷疑,最後還是哈哈一笑了之。
回桑林地休憩的時候,雲初看到了站在城牆上的老羊皮,老家夥今天為了顯得明顯一些,特意穿了一件純黑色的羊皮大氅,如此悶熱的天氣裏在城牆上一站就是好幾個小時,也不知道會不會中暑。
雲初自然是不加理會的,他如今在大關令衙門混得風生水起的,已經不願意跟老羊皮這樣的人混在一起了。
所以,他背著手跟在牛一樣好用的侯三身後,進入了桑林地的濃陰裏。
眼看著雲初的身影進了桑林地,老羊皮滿是褶皺的臉上蕩漾起了笑意,笑意先是從眼睛深處浮現,接著溢於眼角,在山根處蕩漾開來,褶皺的皮膚就如同菊花一般綻放開來。
“主人,他不會回來了,唐人都是沒良心的人。”跪坐在老羊皮身後的一個壯漢低聲道。
老羊皮擺擺手笑道:“他能去哪裏呢?西域雖然很大,卻也很小,朋友不可能永遠都是朋友的,親人也永遠不可能一直是親人。
一旦進入輪回,皆是虛妄。
讓他多快樂一段時間吧,過不了多久,他就快活不起來了。
人這一生,苦楚太多,快樂的時候太少,能多快樂一分,就多快樂一時,因為,那是幸福的,就像地獄彼岸花開,就像佛陀割肉的笑容,也像玄奘東去不歸的腳步,都是值得記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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