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相遇(1 / 2)

六月的天說變就變,剛剛還是鬱悶煩躁的空氣,轉眼間,豆大的雨點就打了下來,一兩分鍾都不到的功夫,天地間便已是霧蒙蒙一片。

薑蟬站在陽台上,怔怔地望著漫天的雨簾,就連偶爾打在護欄上的雨點借力飄到了她身上,她也無動於衷。她就這樣一動不動的站著,直到偶然回神,才發現衣服已濕了大半,手腳也已冰涼。

她慢慢挪回客廳,舒了一口氣。最近這段時間不僅工作繁雜,天氣也總惹人煩躁,壓抑已久的情緒似要突破封鎖,出來興風作浪。

感覺自己快控製不住這一波脾氣後,她便請了半個月的假,準備明天回老家,找辦法發泄發泄。剛剛站在陽台上,也是借著雨的涼意讓自己浮動的情緒冷靜下來,而不是有什麼消極的想法,她一向都是愛惜生命的。

她是個多惜命的人呢?說個現在大多數人可能都會嗤笑的夢想,她的夢想就是長生不死。

她一直覺得追求長生是人的本能,但當她在不懂藏話的年紀與他人交流後,卻得到了所有人的嘲笑。

她有些不懂,從古自今那麼多人都在追求的東西,而且在書本故事裏也一直是經久不衰的話題,為什麼說出來會有那麼多人笑話她呢?

她也是個和平幽默的人,她不會想做一個破壞者,也不會想自傷,所以對於生活中那些負麵情緒,她釋放的方式往往比較奇葩。

她會去找一部特悲劇的電影看,然後哭出來;或者做一份特辣的菜,然後哭出來;再不然去看災難記錄篇,然後感悟人活著實在是一種幸運;還有去看閱兵、去聽國歌之類的,讓自己感動感動,給自己加加氣……反正她一直以來都是采用這種方式進行放鬆排解,不僅環保無危險,而且實惠有效。

說實在的,像她這樣心胸開闊會生活的人,按道理講應該不會產生很多積壓的情緒,但人生總有那麼一些不如意之處。

她有一個從小就有的毛病:她總是時常會產生一種遊離之感,那是一種與世界格格不入的感覺,是一種空茫的感覺,似浮萍毫無著力之處,總讓她不知所措,產生一種說不出的“慌”橫亙在心頭。

小時候,她還不太懂得如何描述,隻是向周邊大人說心裏不舒服。可以想象,在那個人人都忙著生計的年代,有幾個會把心裏不舒服當成毛病看的,更何況還是在相對落後的農村。

現在想想那時父母沒有當她矯情而揍她一頓都是因為疼愛有加了。

後來隨著至親父母的離去,那種感覺更甚了。

隨著慢慢年長,也遇見過彼此契合的友人,偶爾傾訴到那種感覺,也得不到任何想要的共鳴,反而會加劇那種感覺,平添一份無力之感。

後來她也找過心理書籍閱讀,也找認識的心理醫生聊過,但都沒有找到解決辦法。

然後在某個瞬間,她忽然懂得了言語、文字的無力之處。沒有切身的經曆,再多的言語、文字都是蒼白的,它們無法引起共鳴。自此後,她再未訴說過,隻是自己不斷地試驗各種方法去排遣或者適應那種感覺。但顯然尚未成功。

這次之所以請假,也是因為那種感覺堆積到了臨界點,她需要想法解決它。既然常用的辦法不管用,她隻能采取點激烈的,比如去冒個險。當然,她選擇的冒險肯定是沒啥危險的,隻是心裏會有壓力而已。

第二天,她起了個大早,乘著早起的涼意,趕上了最早的那班車次。她拿著在候車廳買的冰凍飲料,閉目將額頭貼在上麵,盡量放空自己,等待時間流去。

托科技進步的福,不到三小時,高鐵便已抵達家鄉小城。

她隨著人流湧出出站口,提腳便往旁邊的汽車站走去。她邊走邊看著周邊熟悉又陌生的景物,不禁感歎人道之昌盛,不過小半年的功夫,眼前又拔地而起數棟高樓,真是日新月異啊!

離著進入汽車站還有老長一段距離,她便用水浸濕隨身攜帶的手帕,然後捂著鼻子。

雖然科技進步了,但高鐵、地鐵、輕軌也還是不能遍布全國,所以那些汽車、汽油、柴油的生存空間還是很廣闊的。對於她這種暈車的人來說,它們的存在就是一種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