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鐵之聲(1 / 2)

無法融入進名為[大家]的氛圍之中——太宰知道的,關於自己這個缺點。

當然,要努力去做的話也能做得很好,又或者說曾經就是這樣做的。

將自己內心的細小聲音,用笑容掩埋壓實;對於自己什麼也無法共鳴到的話題,觀察著他人的表情有樣學樣;甚至於神采飛揚的附和話題,隻要掌握了在場大部分人的心理,那就沒有問題。

事實上過去在那個[家]中之時,每每想要避免麻煩,就必須要融入周圍的[大家]中的時候,太宰一直都是這麼做的。

明明征服王所發起的聖杯問答,自己去提問顯然能獲得更多情報的……隻不過是這種小事而已,原本可以做得很好的。

但卻放棄這麼做了。

能夠引起他喜歡的東西很少很少,但是討厭的東西卻很多。

看到也無法有感而發的天空與白雲,行人總是神色匆匆的城市,在風中搖擺的樹木花草,端莊的禮儀,人因為社會的規則、而不是發自內心展露的笑容。

還有很多很多,都是太宰討厭、卻又達不到痛苦這一程度的東西。

喜歡的東西現在卻還是很少。

‘蟹肉,是啊,這是自己現在喜歡的東西,還有……還有……?’

能讓他快樂的東西是如此的稀少,就像是在無源的湖水中,妄圖用網去淘起金子。

但是討厭的東西卻不斷的隨著認知的擴張而增多。

‘就像現在,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在中也麵前討厭偽裝的自己了。’

因為很容易被識破嗎?

強顏歡笑時,總會被習慣戴著手套的手輕輕摸頭;忍耐身體的不適時,溫暖的衣物先一步的被套在身上;因為現在的體力問題,行走都感到吃力的時候,沉默卻不由分說的拉起自己的手腕。

以前也不是沒有人對太宰這樣做過,小時候的老師就很喜歡他。

會在一眾兄弟中準確的喊出他的名字,帶他出去散步,一起給庭院中的遊魚喂食,然後摸摸他的頭,給他一些宅邸裏不允許吃太多的零食。

對了,她是怎麼說的?

[xx,你真是個好孩子~]——那個老師是這麼說的。

但是太宰知道,自己並不是什麼好孩子。

全部都是偽裝出來的,隻是為了摒棄麻煩而做出的輕鬆選項而已。

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對根本沒有感覺的東西展露笑容已經成為了習慣。

所以老師喜歡的並不是真正的他,隻是喜歡他所顯露出的光鮮偽裝而已。

一旦偽裝下方的冰冷暴露出來,所能得到的評價,終究也隻不過是他仍然沒有任何感覺,但卻會帶來不少麻煩的——[真是個怪孩子。]

但是中也和以前的那些人不一樣。

偽裝被輕而易舉的看穿了,其中絕對有著[另一個自己]在這份觀察力上貢獻出的功勞。

但是中也沒有逃開。

在理解他的一切本性之後,知曉在他這裏付出任何東西,都無法得到相應的回報之後,仍然選擇留在了他的身邊。

太宰知道自己是個有多麻煩的人。

對自己的性命不重視,同時也意味著對他人的性命也不重視;自己身體出現什麼問題,也不會太過在意,這也意味著他人被怎樣血腥對待,也無法在他結凍的心湖泛起任何漣漪。

因為有看出人的缺點、與在乎的東西這一天賦,不加虛飾的話語脫口而出時,總是能將他人的心情攪得一團糟。

而且最最惡劣的是,太宰討厭他人露出一副幸福與滿足的笑容。

每次看到這種笑容時,太宰就又一次的被提醒——自己的狀況是怎樣的不幸。

雖然很想說這並非多麼嚴重的不幸,雖然這不幸在芸芸眾生看來,更像是無病呻吟。

但是這不幸卻如同永遠停在他視線之內的、一塊阻擋一切美好事物的礙事石頭,又像是永遠穿在腳上的、一雙冰冷潮濕的襪子。

可隻要浸泡在這種微小的不幸之中,不去觸碰自己得不到的、過於龐大的幸福,就算自殺總是不斷失敗,那麼苟延殘喘的爬過這一生,應該也沒有什麼大問題。

本應是這樣才對。

但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居然變得恐懼[失去]了。

溫暖的手蓋在太宰的頭頂上,以一種慣常的手法,像是挼小動物的軟毛一樣揉來揉去。

“一副像是一口氣吃了三百罐鹽漬青花魚的表情,是發生了什麼事嗎?”

被揉腦袋的太宰連忙扔開中也的手。

“會一口氣吃三百罐那種食物的,隻有中也而已啦!”

挑起眉頭,中也露出笑容,“饒了我吧,我可沒有那種肚量。”

“那我也沒有。”太宰朝中也做了個鬼臉。

少年遙望著遠處saber與lancer的戰局。

“呐…中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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