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雲澤是這些人裏唯一一個能讓她放下戒備,身心放鬆,由著性子胡亂說話的人。
他善良與包容,尚未在俗世中摸爬滾打過,對她隻有一腔子的熱愛,愛的沒有任何攻擊性。
如今她是有秘密,有仇恨的人,最後能否全身而退她無法預知。
暮雲澤這樣的人,他值得有更好的伴侶,更好的結果。
她不能害他,把他拖進這汙糟糟的爛泥堆裏。
她的訣別斬釘截鐵,絲毫不給他留任何反駁的機會。
待她一口氣說完,暮雲澤呆呆的站在遠處,低著頭,像個受傷的孩子。
暮雲澤不傻,她不喜歡他,他老早就知道,隻是一直不願相信事實罷了,他以為隻要時間夠久,她總會明白他的真心。
他企圖用謊言欺騙自己,沒想到卻被這麼快揭穿,暮雲澤眼底的情緒沉寂著,如一潭死水,低聲呢喃:
“清潯,你現在不喜歡我沒關係,我可以繼續等........”
“雲澤,不要自欺欺人了,咱們兩個永遠隻能是好朋友.......”
秋陽西斜,天邊的殘陽如血,
她麵對著他,語氣更加決絕。
暮玲雲遠遠瞧著兩人臉色不對,踩著高跟鞋一扭一扭過來。
“你們兩個怎麼了?臉色這麼難看。”
“雲兒,你勸勸他吧。”
亂世用重典,沉屙下狠藥,白清潯深知這個道理。
她狠下心,撇下這句話轉身而去。天邊最後一抹斜陽從遠處退下去時,宣州的夜就要開始了。
暮雲澤最後用了很長一段時間終於想通了,給她寫了一份長長的書信,裏麵詳細描述了和她認識的心裏路程。
那封信婉轉流長,讓人動容,信末他這樣寫,任何關係到最後不過相識一場,情出自願,事過無悔。
她提筆回他,人世間除了男歡女愛,終究還遼闊得很,祝你我的友誼地久天長。
轉眼又過了十餘日,珍珠的老公楊遠給她發來電報,寥寥幾句話,隻說找到了那個大夫,具體回南巷詳談。
她覺得詫異,又複看一遍,覺得肯定有要緊事,看來需要想辦法回南巷一趟。
她朝父親撒了謊說幫暮玲雲慶祝生日,白秉霖如今對她和暮家走得近很放心,一口應了下來。
翌日下午她向先生告假,去了銀行取了些銀元。
出了銀行大門,又雇了一輛黃包車,帶她去汽車租賃行。她大大方方走進去,找到車行老板,三分真話七分假話的亂說,反正他們開門做生意,也不會關注這些。
“咱們家少爺有要緊事出門一趟,還望掌故的找一位靠得住,謹慎的司機,價錢方麵都好說。
車行掌櫃也是生意場上的人精,不該問的自然不問,
“姑娘放心,咱們車行營業四五年了,在宣州城裏也是響當當的招牌,司機也都是入了檔的正經人,不會有差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