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頂上是一個聚焦的白色光亮,應該是太陽。
江言笙抬頭的時候,不知掉是不是錯覺,隱約看見一個小小的黑影像是劃破光亮的流星一樣,劃開了周圍的水,朝她過來。
她眨了下沉重的眼皮,喉嚨像是被一隻冰冷的大手掐住,半點都呼吸不上來,到處都很冷。
原來整個人沒入水裏,這麼冷。
四肢像是綁上了重石,拉扯著江言笙的身體連帶著神誌往下墜,快要到底的時候猛的被一個巨大的力道拽了回來。
唇貼上了另一片薄薄的唇,大口的新鮮空氣從中源源不斷的灌過來,她想要掙紮,但是半天都沒有力氣,伸出去的手軟綿綿的貼在對方的胸膛上,又一次沒力氣緩緩地往下滑落的時候。
被緊緊的抓住手腕,使勁兒的往上拽。
她往下賴,那個力氣像是和她較勁兒一樣往相反的方向走,江言笙費力的睜開眼睛想要看看到底是誰救了她。
每一滴水珠中都糾纏著蔓延了濃重的血腥味,不知道是她自己的,還是下水來救他那人的。
江言笙恍惚的想著,她確實是有傷的,那這個人,為什麼也有傷呢?
水麵上太陽折射出來的光線實在是太過刺眼,她隻看見了男人高挺的鼻梁,而後就沉沉的暈了過去。
再醒過來的時候,她的胸腔還是沉沉的,躺著就是一陣頭暈目眩,半天都緩不過氣來。
周圍是白花花的四麵牆壁,江言笙揉了下酸澀的眼睛,確認了自己真的被人救起來上岸了,跌跌撞撞的扶著牆往外走。
之前被安雅婧用刀子劃傷的手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仔仔細細的包紮好,白色的紗布裏三層外三層的裹的嚴嚴實實。
腦袋惴惴的疼,江言笙狠狠的錘了下,讓自己清醒一些,腳底下的步子卻更亂了。
手剛搭在門把手上,門就被人從外麵飛快的扭開了。
江言笙的鼻子猛的撞在了冰冷的門板上,眼冒金星的往後退了一步,她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不知道是不是溺水的時間太長了,現在四肢都軟綿綿的,像是廢了一樣。
“哎呦我的上帝啊!”安笛稀裏嘩啦的差點把手上的東西摔在地上,一回頭就看見江言笙閉著眼睛揉腦袋坐在地上,頓時眼睛瞪圓了。
江言笙還沒從腦袋進水的狀態裏恢複出來,她拍了拍太陽穴,安笛有些尖細的聲音像是伴著回音穿進來一樣。
“你看看你怎麼還自找麻煩呢?好不容易從水裏爬上來,現在還上趕著撞門,這是卯足了勁兒找死呢?”
江言笙腰上傳來一股穩重的力道,莫名有些像在水中把她往上拽的,她的眼睛一亮,反手抓住了安笛的手腕,目光灼灼的盯著他,“是你救的我嗎?”
安笛摸摸鼻子,“我還希望是我呢!”
“我都要恨死我了,剛才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一轉頭你人就不見了,跟前兒全是不認識的人,直到後麵的人大呼小叫說有人落水了,我才知道你掉下去了。”
安笛垂著腦袋耷拉著眼睛的樣子像隻丟了骨頭的狗。
“我好不容易再擠回去的時候,你都給人救上來了,我來的實在是太遲了。”
江言笙扯了下嘴角笑著,“你知道是誰救的我嗎?”
鬆開了鉗製住安笛的力道,她仔細的回想著,發現果然和當時在水中的感覺不同,但是那個人給她的感覺那麼熟悉。
到底是誰?
江言笙頭一回恨自己的肺活量太小。
竟然沒能夠看清楚那人的臉。
這好歹也是個救命恩人啊!
而且如果她記得沒錯的話,那人身上似乎有傷!
“這才是最可惜的。”安笛意猶未盡的咂咂嘴,看著江言笙的眼裏滿是驚奇,“那人從水裏上來的時候好像還帶著個口罩,五官遮的嚴嚴實實的,把你放到別人手裏就飛快的離開了。”
“好像?”江言笙的腦子活絡了許多,“你沒看到那個人嗎?”
安笛搖搖頭,“從你掉下去到上來總共就幾分鍾的事情。”
“我剛聽見你撲通一聲砸水裏的聲音,那人就瞬間跟著進去了。”安笛托著下巴若有所思,“就跟一直在邊上看著你一樣。”
“該不會其實什麼暗戀你的人吧?”
安笛好奇的淺色眼睛亮晶晶的繞著江言笙的腦袋轉。
江言笙卻壓根兒就沒睬他,嘴裏喃喃,“原來……隻有幾分鍾嗎?”
那幾分鍾漫長的像是一輩子一樣。
她甚至真的以為自己要死了。
但是明明連顧燃說的半個月,她都還沒等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