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金蟬(1 / 2)

葉翀大駭,三魂七魄都仿佛從身體裏炸了出去,衣袖和手上全是梁檢嗆咳出來的鮮血。

梁檢雙耳嗡鳴,眼前黑霧騰騰,嗆咳的停不下來,最後一絲清明強撐著他,胡亂抓住葉翀的手,幾近無聲地說道:“封鎖……消息,不能……在……在西北軍……出事……”

葉翀崩潰的理智幾乎無法支撐下去,手抖的根本抱不住梁檢,側耳貼過去聽。

胡未遲沒比他好到哪裏去,一臉冷汗,哆哆嗦嗦地號著脈,“世子,殿下怕是中毒。”

葉翀仿佛被他從噩夢中驚醒,強迫自己深呼了幾口氣,這才反應過來剛剛梁檢在說什麼。

郡王殿下在西北軍營內中毒,消息要是傳出去,能做的文章可就太大了!

葉翀一把抱起梁檢,雙目赤紅,衝身旁已經嚇傻的親兵急吼道:“叫陸元南來!”

梁檢最後那句“不能在西北軍營內出事”,像一隻黑鐵巨矢貫身而過,把神智牢牢地釘在葉翀身軀裏。

他不依不饒地守著梁檢,胡未遲看著他眼中鋒刃般凝成的殺意,本想叫世子在外間等候的話,打死是不敢說出口。

陸澤也被直接叫進床帳內說話,梁檢染血的外袍已退下,但襟前、領口血跡猶在,再加上跪在床邊魂不守舍,滿袖血點的世子,哆哆嗦嗦下針的胡神醫。

陸大人隻看了一眼,腦門一炸,眼前金花亂蹦,恨不能自己也就地躺倒,從此撒死不管。

好在陸澤良心雖微薄,但還算沒死絕,趕緊沉聲問道:“殿下怎麼樣了?”

“封鎖消息,扣押郡王親衛,沒有容許不得隨意走動,大營封閉,全營警戒,有私自出入者斬,私傳消息者斬,不尊法令者斬。”葉翀攥著梁檢的手,目光一寸不移,隻開口對陸澤吩咐道。聲音不大,但堅定無比。

陸澤鬆了口氣,還好,世子的魂還在,要不然自己都不知道該怎麼辦。

他單膝點地,接了軍令,站起身伸手在葉翀肩膀上摁了摁,似乎憑空借了一副膽魄,能將泰山般的壓力帶走。

“胡先生,殿下如何?”見胡未遲停了手,葉翀抬頭問道,眼中憂怖叢生。

胡未遲汗流浹背地施針完畢,氣都沒喘一口,就對上世子的眼神,幽幽說道:“殿下是中毒,可此毒蹊蹺的很,腠理處均無反應,卻立在骨血心脈,草民不敢妄下結論,隻能以針暫且封住,需要找到那毒物才行。”

胡未遲說了七分真話帶了三分假話,他外祖鄢神醫本是太醫出身,宮禁秘辛特別是後宮陰私知道不少。盧釗的紅丸傀儡就不用說了,郡王殿下身上的金蟬香究竟是怎麼回事?梁檢不醒來給個說法,這些死全家的秘密,再給他十個腦袋,也不敢往外說啊。

好在梁檢中的毒並不是虎狼之物,毒根頗深,卻不會立刻致命,但也不耐久拖,必須盡快找到毒源。

葉翀從他那一堆廢話裏,隻聽明白了兩件事——不知道中了什麼毒,沒有解藥,這他娘的還了得!

他整個人驚怒而起,盯著胡未遲說道:“殿下身上的毒,到底要怎麼解。”

胡未遲被他滿身殺氣衝了個趔趄,碰在身後的衣架上,“世子息怒,殿下的毒已暫時被控,隻要找到毒物,草民必能解毒,隻是沒有毒物,草民不敢妄下定論。”

宮內的毒多半不傳於世,他雖然懷疑梁檢中了金蟬,但不找到證物和接觸途徑,他也不敢開方解毒,那可是郡王殿下,不是隻大蛤.蟆!

葉翀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他實在不明白,殿下是怎麼中毒的?西北軍大營內,又不比沈家那種出入閑雜的地方,別說是個大活人了,就是隻機靈的蒼蠅,要想落到郡王殿下的袖子上都得修個好造化才行。

“世子,能否讓草民看看殿下的香囊、荷包還有平日用的熏香?”此時,胡未遲將自己心中的疑惑問了出來。

葉翀愣了下,慌忙從衣架上解下梁檢的荷包遞過去,“營中簡陋沒有熏籠,殿下衣物並未用過熏香。”

胡未遲拿起荷包嗅了嗅,徹底暈菜了,不用熏香,荷包裏也沒有香囊,殿下身上那麼重的金蟬香到底哪裏來的?總不能天生自帶吧——想到這裏,胡未遲瞿然而驚,像被人打通了任督二脈似的,跳起來抓住葉翀肩膀,“殿下近期可有接觸過什麼特殊的物品,有奇香,尤其是宮中之物?”

葉翀心亂如麻,一下被問住了,梁檢雖居錦繡明堂,卻不是個挑剔的人,他們白龍微服,吃穿用度與常人無異,並沒特殊之處。

看到葉翀茫然地搖頭,胡神醫要崩潰,掐了掐酸脹的太陽穴,疲憊地說道:“還請世子和殿下身邊人都仔細回想一下,草民先去看看殿下的湯藥。”

葉翀怔怔地坐在床邊,手中的荷包裏掉出個折得四四方方的小紙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