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什麼來著?叫你別去惹他吧?”

阿梅利亞皺著眉頭幫傑森綁著背後的繃帶,和有自愈因子的阿梅利亞不同,傑森在傷口愈合這方麵確實隻是個普通人。

“我發誓我什麼也沒做,誰知道他是怎麼了。”

傑森的左邊嘴角裂開了一個小口子,右邊的顴骨上也有一塊紫色的瘀血。但他依舊信誓旦旦的表示,其實一開始場麵並不是這樣的。

“我怎麼想得到呢?那家夥根本就不會受傷,他的傷口一會就不見了,連槍傷也是這樣……嗷!拜托了。請你請一點。”

阿梅利亞被從他嘴巴裏說出的敬語嚇得手上一抖,用的力氣更大了,她心虛的大聲抱怨起來。

“失去記憶難道還把你變嬌氣了嗎?你以前這種傷口連包紮都不願意,還得要我把你抓過來。”

在給最後一條傷口消過毒後,阿梅利亞用手肘碰了碰傑森,示意他把衣服穿了起來。而她開始順手收拾散落在床頭櫃上的雙氧水,紗布還有止血膠布。

她灰色的長發被胡亂的紮了起來,有幾縷從她的腦後垂到了臉頰上,陽光從窗戶裏照射進來,傑森能夠看清她臉上那些細小的白色絨毛。

阿梅利亞已經收拾完東西了,她正彎腰把它們裝進了一個大袋子裏,以備不時之需。

傑森有點出神的看著阿梅利亞的背影。剛從外邊回來的阿梅利亞並沒有好好的休息,她的嘴巴微微抿著,顯露出一種疲憊的神情來。

“……阿梅利亞。”

“什麼?”

“不,沒什麼。”

阿梅利亞詫異的回過頭去看他,但傑森已經垂下頭去,把整個人埋在被子裏,隻露出一雙眼睛盯著她。

“你去休息吧,你看上去很疲憊。”

“不用你說我也會去的。”

阿梅利亞有點不安的看著把自己裹成一個球的傑森,她下意識的舔了舔嘴巴才開口。

“咳……傑森,也許明天上午我們就要去見查爾斯教授了,你準備好了嗎?”

傑森原本從一堆柔軟的被子中窺視她的眼睛黯淡了下來。就連他的腳也不再輕輕的晃悠了。

“……阿梅利亞。我真的忘記了很多東西嗎?現在的我讓你感覺到厭煩了嗎?”

“不,傑森,不是這樣的。”

阿梅利亞耐心的坐在了傑森的身邊,輕輕的用手梳理起他微微有些汗濕的頭發。

“任何情況下我都不會討厭你的。你在我生活中最貧乏無味的時候突然出現了,簡直就像是一個驚喜。而蝙蝠俠……哪怕你不承認。”

阿梅利亞陷入了一種放鬆的懷念中來,和傑森獨處時。似乎有什麼魔法發動了似的,能讓她說出平時因為重重原因不能說出口的話,哪怕這時候的傑森其實大多數話都聽不懂了也一樣。

“蝙蝠俠的耐心和善意,他對於底線沉默的堅持,和對哥譚永不停歇的熱愛。這些都讓我們受益匪淺。那真的是非常快樂的一段時光,你們一起——布魯斯,迪克,阿爾弗雷德還有你,是你們給予了我勇氣。”

“哪怕後來因為種種原因,我們有了分歧,甚至是站在了對立麵。但有這些美好的回憶牽絆著我們,我們就不會離彼此太遠。我這麼說你懂了嗎?”

“不太明白……重新來過不好嗎?我忘記了那些讓我們產生分歧的事情,回到你們的身邊,這不好嗎?”

阿梅利亞的手停了下來,她安靜的看著傑森,綠眼睛裏有無可抑製的悲傷。

“傑森,我在很多時候會突然發現我們兩個是多麼的相似。我們對於一些事的看法簡直是一模一樣。其實你自己也知道答案,不是嗎?”

“破碎的就是破碎的,即使強行拚好,疤痕也依舊存在。無論怎麼修補也不會和變得和以前一樣了,我們能做的,就是努力記住它曾經的樣子。”

阿梅利亞再次站了起來,但這一次。也許是想通了什麼,她的臉上映射出一種快活的神采來。

“好啦,我也該去休息了,晚安傑森。”

“……晚安,阿梅利亞。”

門被關上了。這間房間裏現在隻剩下了傑森一個人,不是什麼紅頭罩,也不是什麼二代羅賓,更不是什麼韋恩家的養子,就隻是傑森·陶德而已。

他仰躺在床上,一條腿垂在了床沿。腦子裏滿是剛剛阿梅利亞對他說的話,那張算不上多麼美麗的臉在他的腦海裏打著轉轉。他開始有些明白,為什麼曾經的他會愛上這麼一個女孩了。

傑森爬了起來,明天就要去見那位教授了。作為這一刻單純的傑森·陶德,他坐到了書桌前邊,想要寫點什麼東西。

他在抽屜裏找到了一張信紙和一支表麵略微有些掉漆的鋼筆,寫下了第一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