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庭軒已昏睡一天一夜,李芷嫣也已經衣不解帶地照顧了他一天一夜,實在撐不住的時候,便輕靠在床柱上假寐一會兒。
但現下她累極了,全然無防備地在床頭沉睡過去。
自然也錯過了床上那本該沉睡的男人,輕顫的睫毛。
感受到女人的氣息變得平穩後,他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深邃的眼中,有著常人看不懂的情緒。
側頭便看見了那個麵帶憔悴的女人,白皙的皮膚因著徹夜未眠略帶蒼白,臉頰上的紅潤氣色清減幾分,唇色也帶出些不健康的蒼白,長長的睫毛微動,好一副美人圖。
可隻有他知道,這女子如此豔絕的顏色下,是怎樣的鐵石心腸。
所以,他才親手策劃了那日的一出戲。
這世上,還沒有他君庭軒得不到的東西!
包括女人!
尤其還是這個有利用價值的女人!
撫摸著懷中的“皇鈺”,他重新閉上眼,告誡自己,時機尚早,不可妄進。
……
君庭軒醒來已是兩日後。
當時李芷嫣正在假寐,卻突然感覺手被一雙大手包裹住。
她下意識地將手一拉,正準備製服這雙手的主人,睜眼卻看到了君庭軒。
她將君庭軒的手鬆開,側頭避開了他那過分火熱的眼神,吩咐道:“快傳禦醫!”
臉上傳來粗糙的觸感,是君庭軒的手。
心裏有股莫名地心悸,不知是抗拒,還是其它……
然而,不等她分辨,便聽耳邊傳來男人虛弱、嘶啞的聲音:“辛苦芷嫣了。”
訴不盡的情意從語中傳出,似根根絲線纏繞在李芷嫣的心頭,讓她心生一種莫名地情愫。
這是愧疚,她想。
若是將這份恩情償還,她便可繼續做回那個不諳世事、天下來往無一牽掛的人。
她那一閃而過的懵懂自然沒有躲過君庭軒的雙眼。
兩人各懷心思,維持著這片刻的溫馨。
“陛下龍體金貴,如今您為臣妾擋下這一箭,臣妾無以為報,隻有幾分還算過人的功夫,願為陛下分憂。”李芷嫣斟酌了措辭之後說道。
她一向不喜歡欠人恩情,既然君庭軒救了她,那總是要還的。
君庭軒微微眯眸。
真是可笑!為朕分憂?
一個在大婚之夜刺殺朕的人如今居然說要為朕效勞?
然,他並未將心中的嘲諷表露半分。
隻是將李芷嫣的手擱在自己手心,細細撫摸,猶如麵對一件舉世無雙的瓷器般。
“連朕都無力除去的人,如何能教芷嫣去以身試險呢?再者說,朕是自願為你擋箭,何來報恩一說,此事不必再提。”
李芷嫣卻心緒不平,她認定了一件事,必定是要百般嚐試,千番求取的。
她前世在道上許多年,最後站穩了腳,也於這身傲骨脫不開幹係,認定了的事,絕不回頭。
最後是君庭軒“無奈”地妥協。
“攏共十二人,他們各自為生,互通有無,機警非常。”
細而陰柔的聲音,在這滿是藥味的房間裏,像是陰雨天敲打下來的雨,陰沉讓人無端煩悶。
但李芷嫣還是耐心地聽著李總管的上稟,這大總管雖說嗓音不太行,但不急不緩,讓人聽得分明。
這十二人,從今日起,便要開始倒數他們的日子了……
……
入夜之後的皇城空蕩蕩地平生幾分寂寥。
黑暗中見不得光的那些事,也開始慢慢布局。
一跳一跳的燈火打在金絲繡著蟒龍的金黃簾子上,卻看不清簾子後的人是何神情。
隻聽到他略有嘶啞的聲音:“如何?”
沒頭沒尾的一句問話。
但這屋子裏的人卻對對話裏的意思理解得分明。
“她此刻正在風花樓。”
風花樓,有名的“紅顏知己”之地,因為新鮮花樣多,尤得京裏男子的喜愛。
一介女子踏入那種地方,看來她還真是,“與眾不同”呢!
他輕輕撫著胸口處的玉,忽略掉那一絲不易察覺的怒氣,抬手揮散了那些隱在暗中的人,然後閉眼入睡。
在他輾轉著,無法入睡時,適才他們口中的那個人,也正經曆著一場前所未有的“戰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