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五月擁有前所未有的燥熱。
才剛五月底, 室外溫度向上爬升,氣象台預估高考那天會出現高溫。
學校考慮到久坐容易悶汗, 還給每個班級配發了降溫貼。
空調這個東西,開低了怕家長說小孩兒感冒,開高了又怕不起作用,隻得弄個25度恒溫,再把電風扇打開最低檔。
風慢悠悠地轉著,人的思緒也慢悠悠地飄著。
許願走神, 瞥一眼教室窗外的樹冠,滿眼青綠,權當放鬆眼睛。
夏日光斑落在校服上,曬久了, 拉鏈微熱, 泛起亮晶晶。
教室裏無比安靜, 隻剩筆尖摩挲紙張的回響。
黑板上高考倒計時的天數已經變作個位數, 教室裏還剩一些留校備考的同學,差不多十來個。
許願前後左右隻剩李淳和原曜,上課變成小班製, 直接全部往前挪。
他筆一停, 凳子腿被後座用腳尖靠了靠。
“你腳癢是不是?”許願回頭小聲道。
“早晨給你那套做完沒?”原曜手腕撐著頭, 裝作不經意地樣子,將嗓音壓到最低,卻還是惹來舒京儀一陣側目。
看什麼?
原曜抬眸,盯了回去。
舒京儀做賊心虛,馬上扭頭摸後腦勺, 手在後腦勺上, 比個中指。
靠, 不要在教室裏秀恩愛好嗎。
“做完了,”許願上半身稍微往後靠一點兒,伸從抽屜裏扯出一張試卷,試卷上密密麻麻寫著字,“你什麼時候看?”
“回家看。”原曜取下一邊耳機,扯紙抹掉鼻尖的汗珠,“你把不懂的先圈起來,回去我給你講。”
學霸男朋友就是好!
許願聽到疊紙的動靜,偏頭看了一眼,“熱?”
“還好,”原曜再拿一張紙,擦脖頸和耳後的,“算不出來,有點躁。”
許願問:“算多久了?”
原曜怔愣片刻,看一眼腕上電子表,“一個小時了。”
“去樓頂站站、放放風?”許願長歎一口氣,揉揉眼,感到酸澀,“我們倆今天除了上廁所,一整天都沒出教室。”
最近市裏也沒疫情,年級組為了讓他們節省時間,統一訂購食堂的盒飯,讓在教室裏吃,吃完了趴桌上午休,午休完了繼續看書,不讓耽誤半秒的。
舒京儀挑食,這不吃那不吃,為了不和時間較勁,懶得去換盒飯,還是強忍著吃了。
自從上次排名掉到原曜後麵,舒京儀一度沒想明白,為什麼偷偷談戀愛的人還能跑到前邊兒去。
許願一直知道,高三談戀愛的前提是不能被影響學習,但他時不時還是會想原曜在幹什麼,所以偶爾停筆往回望一下,原曜現在膽兒肥了,總瞪他,一瞪給他瞪得心花怒放,隻恨自己高一高二的基礎打得不夠紮實,不然也不至於這麼廢寢忘食地提分。
許願還問過顧遠航,以前你校園戀愛怎麼談的?怎麼才能全心全意進入狀態!
顧遠航高深莫測,一摸鼻尖,問,你和原曜的座位隔了多遠?
許願說,他就坐我前麵。
顧遠航痛心疾首,那魂不守舍的應該是他啊,你個沒出息的!
“嘩啦——”
坐在窗邊的同學拉開了半遮半掩的窗簾,小聲嘀咕著窗簾礙事兒。
“今天天氣好,”原曜蓋好筆帽,站起身,凳子腳在磚地上劃出輕微聲響,“走吧,去天台。”
窗簾一拉,教室裏光線敞亮許多。
傍晚來臨前,最後一縷陽光如利箭射進教室內,恰好照在擺放著班級榮譽獎杯的木櫃上。
獎杯有好幾排,幾乎都是運動獎項,最大最亮眼的那個就是四月份在鳳凰山體育館拿的,金光燦燦,獎杯雙耳各係一根紅色綢緞,在落日餘暉下愈發愈亮。
這獎杯是和高二的學弟們一起得的,但考慮到高三快走了,校隊商量先放在高三,等畢業了再交給高二。老陳說這叫薪火相傳,下一屆的苗苗又得在高一挑了。
望著獎杯上碩大的“冠軍”兩字,許願心中似激蕩起一團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