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1(2 / 3)

聽說,他爸爸恢複得還行,現仍在休養中,畢竟是上了年紀的人,留下病根可不得了。下周,他要參加年前公安局的表彰大會。原曜知道我有單反相機,拜托我去幫忙拍照。

我以為他讓我拍他爸,結果他說,多拍拍媽媽。

他說曆年來都是頒獎給先進個人,很少有注意到警屬的,雖然他爸媽離婚那麼多年了,但這次他爸傷退,照顧他爸是他媽的功勞。

原曜人高馬大,指節也粗壯,精細活做著繁複,包餃子包得不好看,許願就把攪餡的活兒給他了。

說實話,我隻談過女朋友,兩個男的之間談戀愛的相處模式我也不懂,他們像兄弟又像情侶,不太吵架。許願說,這一年多來吵架的次數一隻手都數得清。

我才放心了一點點。

“欸,阿航你還沒說完呢,”許願抬眼,“咱那機場怎麼辦啊?叔叔說沒有?”

“我爸說的話也不一定全對,”我說,“隻是還沒元旦的時候,區上文物局的去了,左看看右看看,說不能拆。”

“也是,還有那麼多破舊飛機,應該改造成飛機公園。”許願說。

原曜附和:“那和成飛公園差不多。”

“不拆還好,時不時能回去走走,”我朝窗外看一眼,如此密集的人流量依然讓我不太習慣,“舊房子住久了,突然搬到新樓裏……”

許願挨個數餃子,一邊數一邊樂,嘀咕道:“山豬吃不了細糠。”

我忍。

我忍住把他那張好皮囊按進麵粉盆的衝動,按完肯定和去年流行的麵膜特效一模一樣。

包完餃子,我帶了一簸箕回家。

以前要帶一簸箕餃子回家很方便,樓與樓之間的間距不寬,家屬院小花壇占地小,鄰裏間總看見我抱著簸箕往家裏跑,還會隨口問一句什麼餡兒的。

現在要坐電梯下樓,還得在小區裏走幾分鍾才到得了。

電梯門剛閉合,又被人按開了。

許願拎著一袋不明物站在電梯門口,氣喘籲籲,跑得額前碎發亂了,鼻尖凍得發紅。

快正午,陽光從樓道通風口傾斜,他頭頂被鋪滿薄薄一層淺金色,看起來有點兒傻氣。

許願傻在我眼裏也不是一兩天。

我朝他揮手,“這麼近還要送?”

“誰送你,傻兒子,”許願把手裏那袋東西係在我懷裏的簸箕上,“今早上原曜排隊去買的,你拿著。”

電梯門徐徐關上,我低頭看。

是一袋聞酥園。

等回了家,我媽還問我,“家裏板凳燙屁股是不是,一大早跑個沒影兒到處亂躥……許願怎麼樣了?在青島過得還習慣嗎?哎喲,好久沒見到嵐貞了,顧遠航你爸說找時間請他們一家人吃頓飯……”

兩家人聚餐,是每年的慣例。

我悶不作聲,把那一簸箕餃子遞給我媽,說:“許願好得很,被海風吹得白白嫩嫩。喏,這個,他和原曜包的。午飯煮這個吃唄。”

我媽一愣,說好。

我又低頭換鞋,穿棉襪的腳踩在毛絨拖鞋裏,心裏既再次湧上安心情緒。

我望著我媽準備去廚房忙碌的背影,突然想說點兒什麼,又不知道從何說起。

緊張作祟,我跑去飲水機倒了杯白開水喝,等溫水吞咽入喉,我也醞釀夠了,我才說,“媽,讓我爸也叫上原曜吧。”

我媽表情古怪,瞪我,“人原曜爸媽都複婚了,肯定要回去團年呀。”

我說:“又不是除夕吃飯,怎麼不能一起吃了?原曜好歹在咱院裏住了一年,我待見他。”

我媽想了想,也樂,說:“我以前撞見他,他都不出聲的,臉色也不好,這念了大學回來,撞見我還要叫聲阿姨。”

“什麼時候?”

“今天早上啊。”

“哦。”

我把聞酥園糕點拿出來擺在桌上,“他排隊給買聞酥園的。”

臨近年關,這些知名糕點鋪可不是那麼好排的,少則十分鍾,多則半小時。他買的是榴蓮酥這種熱門難搶的品類,還是花費了一番心思。

“哦喲,你們關係那麼好啦。”我媽也笑,“真不錯。”

今年春節和往年有些不同。

今年沒有大年三十,二十九就是除夕。

於是在大年二十八那晚,我爸挑了以前家屬區的那家飯店做根據地,邀請了許願全家和原曜團年吃飯。

家屬區的人是搬空了,遺留下來的小超市和服務中心還健在,老板娘說了,政府對門店的安排還沒落實下來,藍天幼兒園也還在正常上課,有家屬接送孩子,現在小店勉強還能經營。

一踏進店內,我仿佛又聞到十幾年前的梔子花香。還好原曜已經長大成人了。

吃飯的時候,兩家大人侃天侃地,聊一些我們三個大學生不太聽得懂的話題,無非是時政、軍事,以及一些家長裏短,前兩個我都不太感興趣,沒聽。

麵對原曜,許願爸媽也表現得非常自然,我爸媽應該沒有看出來兩人關係的不尋常。但這些對於許願和原曜來說,也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