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金村的村民們踏上逃荒路,也有好些日子了。

這還是頭一次,村長召集各戶的代表,參加大會。

梅家的代表自然是喬畫屏。

杜大姐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搖著扇子,來喊喬畫屏一起去看熱鬧。

喬畫屏心知肚明這是為了什麼事,不過這會兒還不好直說,隻是笑了笑,應了杜大姐的約。

梅家四個孩子也想去看熱鬧。

喬畫屏想了想,也不是不行,她囑咐梅清曜,到時候就在外頭,找個高的地方,搬幾塊石頭看熱鬧就行,別離太近。

她又囑咐梅清晃:“到時候我喊你過來,你就來找我。”

梅清晃自打醒了後,對喬畫屏的態度就很是古怪。他低頭看著自己的腳尖,不看喬畫屏,從喉嚨裏“嗯”了一聲。

杜大姐忍不住“嘖”了一聲。

這些天,她喬妹子是怎麼對這四個孩子掏心掏肺好的,她是一直都看在了眼裏。

也正是因此,她也知道喬妹子並不像村子裏傳聞的那樣,是個虐待繼子繼女的惡毒小後娘——最起碼,現在不是。

但現在梅清晃的模樣,像極了一個捂不熱心腸的石頭。

別說杜大姐了,就連梅清曜也覺得有些奇怪。

喬畫屏做得一手好飯,梅清晃見了她素來就像是見了肉骨頭的小狗,之前中蜂毒的時候,不也挺依賴她的?

怎麼這會兒翻臉不認人了?

也就隻有梅清晃的雙生哥哥梅清昱,大概能理解弟弟那腦回路是怎麼想的。

——梅清昱不動聲色的觀察著,也不點破。

當事人喬畫屏其實並不是很在意。

她不分由說的擼了一把梅清晃毛茸茸的頭發,這才道:“咱們走吧。”

……

這塊空地中間,生起了一簇篝火來照明。

饒是夜晚,這夏日的天氣也是有些炎熱,村民們都不願意離篝火太近,他們遠離篝火坐著,倒是自然的圍成了一個圈。

喬畫屏她們去的不算早,便隨便挑了個地方坐著。

梅家幾個孩子不屬於每戶的代表,他們便在人群稍稍靠外的地方,坐在石頭上看熱鬧。

事實證明,來看熱鬧的並非隻有梅家幾個孩子,好些村民都拖兒帶女的過來聽一聽村長到底要說什麼事。

很快,村長過來了。

他身邊的後生還帶了一麵銅鑼,看著很正式的樣子。

“哐!”

鑼聲一響,在場的村民們都安靜下來。

就連外頭看熱鬧有些興奮的小孩子,也被家裏頭的大人瞪了一眼,安靜下來。

村長清了清嗓子,沉聲道:“大家一定很奇怪,大晚上的,我這當村長的不讓大家夥休息,把大家夥叫過來,是為著什麼事。”

人群裏稀稀落落的有人在應,“是啊村長,到底啥事啊?趕路趕了一天還挺累的,想早點休息呢。”

村長點頭:“確實,逃荒這幾日,大家都辛苦了。”村長年紀不小了,四十來歲的人,卻已經是半頭銀霜白發,眼上掛著黑眼圈,看著很是憔悴。

他聲音低沉:“大家背井離鄉,偕老拖幼,千裏迢迢的往另外一個地方趕,是為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