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郭董氏的話音,郭老爺子見她估摸著也沒什麼事,就是想謝她罷了。
喬畫屏自覺是跟郭家兩清的,雖說她的藥丸確實救了郭老爺子一命,但那粒藥丸,郭家拿一匹布抵了,足夠了;若說救命之恩,郭家後麵還買了她十粒藥丸,也很是照顧她生意了。
所以,在喬畫屏這,郭老爺子那事實在是了的幹幹淨淨的。
再說了,山洞裏悶熱的很,喬畫屏不是很想走動。
看她的四個崽崽下棋跳池塘多有意思啊。
喬畫屏向來不是為了旁人為難自個兒的性子,她擺了擺手,拒絕了郭董氏:“嗨,老爺子忒客氣,不用了。”
郭董氏也是個爽利人,她見喬畫屏這般,倒也沒糾纏,一點頭:“好。”
喬畫屏便把這事放到了腦後。
誰知沒過多久,她聽得動靜,立即就有些無語了。
不遠處,竟是郭家幾個爺們,扶著郭老秀才過來了。
山洞裏每戶占得空間不算多,盡管郭老秀才一行人離她之間還隔著不少的距離,但喬畫屏還是能感覺得到,郭老秀才就是衝著她來的。
喬畫屏隻得起了身,意思意思的撫了撫因著蹲在那兒沾染上灰塵的裙擺。
郭老秀才看著雖然還是有些虛弱,畢竟是在鬼門關走了一遭的人。
不過,真要說起來,郭老秀才這會兒看著精神頭倒是很好,一雙稍顯渾濁的老眼裏滿是精光。
他上下打量了一番喬畫屏。
喬畫屏坦蕩蕩的回望著郭老秀才。
“喬氏。”
“老秀才好。”
郭老秀才慢慢道:“……先前的喬氏,愚不可及,哪裏懂得什麼射藝,更遑論救人命的藥丸了。”
喬畫屏早就料到會有旁人察覺到不對勁,但她從容不迫的很,甚至嘴角笑意的弧度都沒有改變半分:“老秀才這話說的,誰都有年少輕狂無知的時候嘛。
“我這不,先前摔了一跤,摔到了頭,倒是因禍得福,意識到自己從前有許多做的不對的地方,痛改前非,洗心革麵,好好做人。
“至於什麼射藝,製藥,哎呀,這都是小事啊!其實我以前就會那些的,是個非常有天分的呢。隻是我天生低調,不愛在人前展示出這種風頭。
“不過後來想著,這不逃荒嘛,命都要沒啦,哪裏還管得上別的。”
喬畫屏隨口胡扯著,一通話洋洋灑灑,行雲流水,不帶半點磕絆,不帶半點心虛,臉上的笑容真誠無比。
這坦蕩自若的態度,還真把郭老秀才給唬得一愣一愣的。
大概郭老秀才也沒想過,會有人這麼無恥,說話都不帶眨眼,騙人都不帶喘氣的。
郭老秀才稍稍緩過了神,張了張嘴,又張了張嘴,發現自己竟然無話可說。
偏生喬畫屏還笑盈盈的看著他,神情無辜,眼裏星星點點皆是“我可是把掏心窩子的話都說了”的光芒,眼睫毛微微一眨,純然無辜的好似一朵單純的小白花。
好似誰要是懷疑她這朵小白花的說辭,誰就是天底下最過分之人。
郭老秀才滿腦子都是一行加粗加閃的大字——
老夫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