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燈道人看著阿立那張酷似愛徒的臉,強忍心痛,答道:“可以。”
“不行。”春妮咳嗽一聲,醒轉過來,“我不用!”
桂子扶住春妮後背,道:“別亂動。”
春妮搖搖頭,示意自己沒事,“阿立你過來,跟墨緣一起。”
阿立落在春妮身邊,緊咬牙關,不讓眼淚流下。
春妮笑容虛弱卻也甜美,朱唇就像一片被揉碎的花瓣,“阿立,你能成為符修,我很為你高興。”
“還不算符修。”阿立哽咽著握住春妮的手,就像握著一塊寒鐵,“你快別說話了,我把神果喂你吃。”
春妮反握住阿立的手,斬釘截鐵道:“不行!”
不等阿立多勸,春妮又道:“阿立,我也喜歡你,但不要為了我放棄自己的初心。”
“我救你有什麼錯?”阿立突然暴怒,眼神就像一隻喪家之犬,經不起一點恐嚇,稍受刺激就不要命的哀嚎,“頔哥、我娘都不願意活,你也不願嗎?你們幹嘛都想不開啊!還是說都想得太開了?生死之事都這麼豁達,是不是太不負責了!”
“我是女宮鳩,是一隻連我爹娘都不願意承認的雀妖,阿立你不同,你雖受製於怨狐之靈,可隻要能守住本心,本質上就還是人類,除了這十萬大山,都城、晚顏關、荒西等等等等,天涯海角你都可以去。”春妮苦口婆心勸道。
“可沒了你,去哪兒不都是墳墓?沒了你,我活著也隻是沒了心的野鬼!”阿立嘶吼道,源自猩紅小獸的咒怨之氣大盛,在體表縱橫,襯得阿立愈發瘋魔。
“我當然是獨一無二的,但還沒好到無可替代。”春妮撫摸著阿立的臉,眼神溫柔滾燙,卻又藏著刀鋒般冰冷決絕的一意孤行,“你會遇見更好的,人。”
阿立不住搖頭,撕心裂肺著哽咽道:“可愛不就是,哪怕前方是地獄,也要在所不惜一起走下去的嗎?”
春妮緊咬嘴唇,強迫自己轉過頭,她生怕自己一心軟,就讓阿立走上一條萬劫不複的道路。春妮掙紮著坐起,側過頭望向不遠處的爹娘。
莫老爺的本命符雖保住了,但受傷嚴重,修行路也算走到了頭,還有修為,但也僅此而已。莫夫人在一旁照顧,也明顯六神無主,大抵是遭受了太多打擊,又本就體虛,精神恍惚隨時會暈倒,夫妻二人依偎在一起,如出一轍的苦命狼狽。
“血緣,輩分,不過一場空。”春妮淒笑一聲,掌心對準爹娘,“恩情才最重要。”
春妮用盡餘力再召出一縷風,半身翎羽凋落,隨風洋洋灑灑,落滿了莫老爺跟莫夫人一身,就像一把雞毛撣子,輕巧地掃去了傷痛——莫老爺本命符上的裂紋愈合,甚至邁向了更高層次,而莫夫人也精神一振,再也沒了往日的疲乏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