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幻看到他雙目緊閉的模樣,一個不好的猜測浮在腦海裏。
她不是boki,並不知道沼澤底下是白骨屍骸。
她立即從包裏掏出一根捆綁繩,一頭綁著自己,一頭綁在附近粗壯的樹身。
“你幫忙看著點。”徐幻提醒木元,“我去救他上來。”
木元看到這一幕明顯也失神了,但他更多是驚訝這張臉他剛才看見過。
徐幻已經一腳踏入沼澤,半身側著,手臂探進泥漿裏試圖找尋陳釗苗的四肢。
“陳釗苗!陳釗苗!”她試圖喚醒他。
boki在焦灼地叫喚徐幻,恨不得口吐人言提醒這人早死了。
木元忽然開口道:“徐姑娘,這人死了。”
“什麼?!”
她還是保持傾斜的角度,與此同時,她的手在陳釗苗底下摸到了一根硬邦邦的骨頭。
盡管不知道是什麼東西,一股惡寒還是從接觸處飛快竄上。
徐幻一把拉上來,一節小臂骨連著掌骨、指骨出現在二人一狗眼前。
骨頭上麵還有薄膜狀的組織連著。
boki叫得更大聲,試圖提醒主人底下還有更多。
徐幻懵在原地,她猜想陳釗苗是有可能死了,但怎麼會有白骨出現?
木元艱難地建議:“我覺得你應該捧著他頭□□比較合適。”
“拔?”徐幻聲調怪異地上揚起來。
boki認同地叫了兩聲。
徐幻深吸一口氣,往深處再走兩步,這下,她鬆開拉著繩子的左手,雙手分別落在陳釗苗原本雙肩的位置。
感受到手掌下是嶙峋的骨頭,她動作一頓,很快上移了雙手,落在頸骨和肩胛骨的連接處,以不輕不重的力度斜著順她的方向往上拔。
也許是他們趕來的時間不算遲,一身骨頭沒有太大阻礙便拔了出來。
徐幻鬆開繩子,木元遞上一條毛巾,示意她擦擦滿是泥的手。
徐幻接過來,隨手一抹,將毛巾搭在肩上,迅速從地上拾起自己的手機,打開相機拍下底下的屍體。
她不發一言地將照片發給洪毅堅,這裏信號極差,她點擊了多次重新發送才將圖片發了過去。
發完,她盯著眼前隻剩一顆頭顱架在白骨化軀體的陳釗苗。
一邊惡寒,一邊滋生出害怕的情緒。
一具屍體要想白骨化,在炎熱的夏天,起碼也要三個多月的時間。
可陳釗苗才失蹤多久啊?
一周多而已。
“徐姑娘,我剛才有見過他。”木元開口拉回她的思緒,“在那座樹橋對岸,我看到他的靈魂在迷失。”
就如同以前每一道要尋找死森入口的靈魂,在無意識地,僵硬地徘徊,直到某一刻,死森會在地底下拉扯他下來。
徐幻的注意力被他的話拉回來,她順著話問下去:“你不是沒有能力,變成普通人了嗎?”
木元苦澀一笑,“我也想知道是怎麼回事,現在也不是全部能力都恢複,隻能像現在偶爾感知一點點。”
徐幻愣愣地點頭,現在她的心思很亂,陳釗苗一死,意味著很多線索都會斷掉。
明明她找到突破口了啊,怎麼現在會這樣……
徐幻沒有其他動作。
木元第一個感受到她情緒不妥,他輕聲呼喚:“徐姑娘,你沒事吧?”
“木元,你告訴我,現在我該怎麼做?”
徐幻突然抬起頭,眼尾洇開了深紅,聲音帶有沙啞。
木元怔愣片刻,他感覺徐幻現在這個樣子和她往事有關。
他眼裏湧動悲憫的情緒,用愈發輕的聲音鼓舞著她。
“查下去,你可以的。”
--‘查下去,你可以的。’
數百年前也有人這麼對他說。
洪毅堅和徐幻取得聯係後,不久帶著刑警大隊的人趕到現場,一天折騰下來,已經到了晚上將近九點。
綠林下哪怕亮起勘查燈,依然是幽暗得看不清遠路。
法醫第一次遇到這麼棘手的情況,他和助手小心翼翼地將陳釗苗的屍體裝好搬上車。
洪毅堅見其他人在忙,緊張地喊徐幻和木元到一邊。
“怎麼回事?千萬不要告訴我又是靈異事件?”
徐幻沉默不語,她想起今天下午木元安慰完她後說的話。
--“剛才死森在吞魂,我沒想到它竟然在我們周圍駐留過,甚至與我們擦肩而過。”
--“但我感受不到它的氣息,陳釗苗的死狀慘烈,我懷疑也是死森在吞噬他的血肉。”
--“奇怪,森林隻會吞魂靈,血肉也被吞噬,我是從未見過,現在森林究竟發生了什麼……”
木元背光站著,光線給他的身體鍍上金輝,更顯得他正麵情緒模糊一片。
洪毅堅見此心裏毛毛的,感覺到他要開口回答自己的問題,他悄悄挪近一點徐幻,立即打斷:“行了,看你倆反應就知道和靈異事件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