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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顧母處休息了半個時辰的功夫,容昐才去了大嫂黃氏屋裏。
黃氏躺在床上,嘴角含著一絲笑容看奶娘給小兒子喂奶。見她來了,連忙起身,容昐趕忙上前壓住她,瞪去:“看你臉蠟黃蠟黃的,都什麼樣了,還來給我這一套虛禮。”
瞧著原本那麼明媚的大嫂,就這一次難產就瘦的跟皮包骨一樣,容昐心底也不好受,但見她穿戴的衣物比往日針腳更為細密,心中也好了許多。
黃氏咳了一聲,叫奶娘把孩子抱過來,容昐小心的接過來,抱在懷中。
這個小團子白嫩嫩的,還看不出長得像誰,可抱著還挺實在,剛吃完奶,小紅嘴兒還津津有味的咂巴,容昐心愛的不得了,在他小臉上輕輕的親了一小口,抬頭看去:“大嫂,可叫什麼名兒了?”
黃氏喝了一口牛乳,不由的浮起笑:“也還沒取,你大哥倒是給他取了個小名兒。”
“叫什麼?”
“小磨人精。”黃氏輕輕點住兒子飽滿的額頭,惹得小寶貝不安的動了動頭。
這孩子折騰了她三天三夜,到現在下麵還瀝瀝的止不住。
容昐護住小寶貝,不滿的瞥過去:“便是咱們生的大,也不許這般討厭的!”說著又道:“我派人叫你孕中不許吃的太多,你怎麼不聽?”聽說生產時,簡直是九死一生,那嘩啦啦差點沒把床單都染濕了。
黃氏歎道:“你可不知,自打我懷了他,就老是肚子餓。他一生下,那嗓音生生把父親都嚎過來了,他老人家看了一眼就說,以後也是和他爹武將的命!”
黃氏雖是責怪,但說起孩子卻不由的露出許多高興,這是她繼長子和兩個女兒後,生下的第二個兒子,如此徹底坐實了她顧府大媳婦的地位。
容昐捂嘴偷笑,小磨人精在她懷中沉沉睡去,容昐還要和黃氏說話,便將孩子交給乳娘抱下去。
黃氏揮手讓人也送上一杯牛乳道:“這次叫你過來實在不得已。你也知曉咱們府裏的情況,母親就生了你和厚兒他爹,其他都是庶出。我本想讓二弟妹管,可她手腳不幹淨你是知道的,三弟妹四弟妹又都是八月九月裏先後嫁進來的,哪裏懂得管家?加上母親年紀又大了,受不得這累,我娘家也不便管,所以隻得麻煩你這個嫁出去的大姑姐應應急。”
容昐嗤笑道:“就你嘴巴利索,我可是為了你連龐家都交給林嬤嬤打理了。若不是看在你這邊實在離不開人,我才不替你受這層罪,所以你趕快好起來才是正經,這三天我先替你好生看著,你再看看其他人。”
黃氏知道她說的也是大實話,連連點頭,道:“嗯,頭一件事便是麻煩你幫我把我娘家送來的禮單打理一下。”說著一個丫鬟已經呈上一張折疊的有七八頁長的紅紙。
容昐打開,清俊熟悉的字映入眼簾。
如果說龐晉川的是飄逸鋒銳,那黃沄湖的字便是溫潤俊秀。
對於黃沄湖,容昐心底一直存在一種很茫然的感情。
許是這具身體最後殘留的意識,黃沄湖總是讓她很安心,可是容昐知道對於自己而言,黃沄湖隻是一個陌生人,他連黃沄湖的麵一年都見不到兩三麵,哪裏產生的好感呢?
當初顧容昐聽著黃沄湖娶妻,又嫁給龐晉川是一種什麼樣的情感呢?
容昐不知。
黃氏在一旁看著,見容昐茫茫然的感覺,不由的歎了一口氣道:“當年他也是不得已,我爹,我爹和父親這邊原就不許。”
容昐心狠狠抽了一下,許久才道:“我沒怪他,都這些年了。”
黃氏點點頭:“弟妹都去了三年了,也沒留下個嫡子,我爹要他另娶,他沒答應。如今雖已都察院的經曆,但我瞧著他性子比以往更冷清了許多。雖然這話不該在你麵前說,可你也知道他心裏是苦的,看著往日的情分你別怪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