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灃也在看著外麵,容昐拉過他的手,放入自己的掌心中間。
一股冰冷迅速包裹了他的雙手。
長灃微微一愣,掙紮了下欲要抽出。
容昐不放,很仔細的看著他的小手。
因為常年的生病,比同歲的孩子還來的更小一些,甚而蒼白的能看見手掌底下細密的青色血管。
可能是因為母體生育時難產,卡住太長時間導致的哮喘,也可能是孩子本身發育就不成熟。
“別動。”容昐抬頭朝他一笑,拉的更緊:“你的手這麼冰,怎麼不多穿一些衣服再出來?”
長灃動了動嘴角,心中暗道:太太的手比我還冰,怎麼還給我取暖?
“我給你暖暖。”容昐將他的手順著自己寬大的衣袖伸入,頓時一股暖意充沛著長灃的全身。
秋菊咿呀了一聲,趕忙將剛弄好的湯婆子遞上給容昐:“太太,用這個吧,等會別著了涼。”
容昐取過,這才放開長灃的手,將湯婆子順勢塞入他手掌心之中,笑道:“這個比我的熱。”
長灃吱呀了嘴,心底始終繞著一句話,隻是遲遲沒有說出。
他覺得,剛才在太太的袖子裏,比湯婆子熱,熱的他的心滾燙燙的。
長灃偷偷的看她,忽然發現,這一刻的太太連青絲旁垂落的珍珠流蘇也異常好看,比他見過的所有太太都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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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府在城南,龐府在城北,繞過半個京城,總算是在天全部黑時趕了回來。
林嬤嬤第一個迎上來,宋姨娘喬姨娘隨後。
宋姨娘一見容昐就掩麵哭的梨花帶淚:“太太,您可要替妾身做主啊!”
一身的素色襖裙,越發襯的宋芸兒無法言語的嬌弱。
喬氏在一旁冷冷一笑,摸著小腹笑道:“喲,姐姐怎麼跟爺告完狀還不夠,還要向太太告狀呀!這小公子可是太太親生的,難道姐姐連這個理兒也不懂嗎?”
宋芸兒臉色一白,楚楚可憐的看向不遠處走來的龐晉川,取出帕子抽噎著跪下來:“是妾身無狀,頂撞了太太,還請太太責罰!”
冰天雪地的,這一跪真就把她跪成妒婦惡妻了。
容昐冷著臉,讓秋菊先將長灃送回去,剛說完回頭,隻見龐晉川不知何時已經走了過來,皺著眉盯著地上的宋芸兒。
容昐深吸一口氣,平複內心的躁動,此刻她竟有種想踹開這群狗男女的想法!
不好,不好。
“爺,妾身回來了。”容昐臉上帶笑行禮,喬氏連忙跟著。
龐晉川微抬一手,容昐已經站起,兩人的手在空中就此錯開,容昐看也不看龐晉川一眼,低著頭捂嘴冷冷道:“宋氏也起身吧。”
“爺。”宋芸兒擦著眼角的淚。
龐晉川點點頭:“起。”隨後又道:“都下去吧。”宋芸兒有些不敢置信的看向龐晉川,低低咳出聲。
龐晉川盯著她:“下去。”宋芸兒連忙止住咳嗽,趕緊行了禮退下。
喬月娥見宋芸兒退走,欲要上前,但見龐晉川冷著一張臉,當下也不敢再就放,心中暗暗歡喜,不知等會爺和太太該如何吵起來。
這宋芸兒啊宋芸兒,就是一個狐狸精!
“走吧。”龐晉川強硬上前拉住容昐的手。
容昐下意識往回抽,卻被他拉的更緊,連喘息的功夫也沒,一路就往她住的院子走。
“你!”容昐疾步跟上,在昏暗的燈籠燈光下,她忽然想起那一年,在長汀還沒出生的時候。
那晚已經記不清為了什麼事兒和他吵起來,龐晉川去了宋芸兒的院子,她就這樣一路小跑的追上去。
冰天雪地裏,追的鞋子都掉了,才追上。
那時心裏,就全心全意隻有他。
雖然後來,被老太太知道了這件事,跪在佛堂外一個下午,可心裏還是因為龐晉川沒有去宋芸兒的院子裏還是美美的。
容昐的臉上被燭光倒影著錯落,昏暗中竟看不得她的神情。
龐晉川忽然覺得極其討厭,踹了來旺一腳:“燈暗了!”來旺頭疼的很。
兩人一前一後,疾走在雪地上,龐晉川心底不知為何生出一股怒氣,勒的手上的勁兒越大。
正懊惱著,忽聽前方一聲吼聲。
“媽媽——”長汀就守在門口,一看見容昐一股腦就往她懷裏紮,像隻丟失的小獸嗚嗚哭出聲兒來。
龐晉川氣急,哼了聲兒,可再重的話看到小兒哭成這樣他也說不出來了。
容昐歎了口氣,轉過頭去,發覺龐晉川的臉上竟和長汀臉上浮現著同一種神情。
委屈?
龐晉川會覺得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