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太妃瞪大了雙眼,抽搐著,默默的望向宮門外的天空。
她的孩子才九歲,根本不曾想與這妖婦爭奪皇位,可卻生生暴斃在王府之中。
顧氏用下作的手段毀她孩兒,那壺鶴頂紅葬送了她所有的希望,她苟延殘喘活到至今就是為了這一刻!
顧氏,到了地下,且讓咱們再來鬥一鬥吧,讓先帝看看你惡毒的嘴臉!
東方,漸漸露出一方魚肚白,惠太妃的肚子被塞得鼓脹脹的,她迎著亮光,臉上是從未有過的平靜,這樣看去了,才發現她的五官極其的平淡,隻有那眉梢之間略有一些風情。
最後在火紅旭日緩緩升起時,她漸漸抽噎了一下,咽了氣。
“死了?都死了。”太後摸上她氣息全無的臉,尖細的指甲扣在她臉上的傷口上,使了所有的勁兒往下刮,用力的刮,把她的皮肉刮得翻卷,碎爛還是不及,猙獰無比。
眾人看得皆覺得脊柱陣陣發寒。
她失了孩兒,心智幾近紊亂。
然而若是趙拯沒有那麼多的妃嬪,太後或許也不會如此趕盡殺絕,斬除掉所有阻擋在她兒子跟前的障礙。
在這深宮之中,為了這把龍椅到底有多少人命葬送其中?
趙沁剛登基不久,甚至連國號都未啟用,就死於後宮的鬥法之中,他雖站在了權力的頂峰,但也成為權力傾軋的犧牲品。
而趙拯所有的兒子都被太後誅殺殆盡,他這一脈徹底斷送了。
人算不如天算。
龐晉川起身摟住她的腰,往外走。
天色已經白,紫禁城又迎來了新的一天,四周巍峨的宮殿上還掛著大紅色的綢帶,但很快又有太監攀上梯子,充充掛上白皤,白色的皤布迎著寒風刷刷的飛舞,將整個紫禁城映襯的越發空曠寂寥。
“手這麼冰?”兩人站在天階之上,龐晉川蹙眉小心捏了她的手。
容昐待要抽回,他卻牢牢擒住不肯放。
“莫急,這幾日可能見不到了。你等會兒回府安排好孩子,再進宮侍候。”他交代。
容昐點了點頭,正要開口,卻見丁丙秋快步走來,卑微的彎著腰,朝兩人跪地叩頭,諂媚笑道:“大人,首輔大人有急事相商。”
龐晉川抬眉,微不可查的掃了他一眼:“知道了。”
丁丙秋起身,還賴著不肯走,他悄悄覷他,在目光和龐晉川相遇後,連忙恭敬的低頭:“龐大人前程似錦,以後還望大人多多提拔奴才才是。”
“好說,好說。”龐晉川冷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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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情最是天家,朝臣們根本無力去理會小皇帝的死,而是著急的商討新帝人選。
現在唯有兩人,一是廣王長子趙深,十歲;一個是晉王長子趙淩三歲。
選擇一個過繼到趙拯名下,為他的繼承人。
廣王乃前朝先帝之二皇子,而晉王的母妃卻是皇貴妃,身份僅次於趙拯的生母皇後。
是立長還是立貴,一時間群臣非議,竟商定不下來。
各個王府也紛紛派出人馬遊說齊海龐晉川等人。
龐晉川是堅定的晉王派,他雖不說,但容昐也知曉,與其要一個心智接近成熟的皇子還不如拿捏住懵懂小兒。
然而,齊海更喜趙深,因其生母齊妃乃與他同宗。本是交好的兩人,在互相明確了對方要追隨的君王後,很快就分道了揚鑣。
最後這件事整整鬧了七日,朝廷之上你方唱罷我登場,為了各自的利益互相角逐著,上朝已經不議事了,基本就掐架。
到最後不知哪個人說:“此事需問太後娘娘才是。”
眾人僵持不下,細想了下,才記起這個茬兒,連忙派人告知了太後。
在一個隆冬的肅殺清晨。
趙深和趙淩被帶去禦花園中,太後一身素服坐於鳳座之上,她已老態,然而眼中卻還泛著幽幽的光芒。
她和兩個孩子也不交談,就看著他們玩。
到臨近午時,她才起身。
趙深眼尖,看見了,連忙跑上來扶住她的手。
太後望著他,問:“你在那邊玩的興高采烈,如何注意哀家要起身的?”
趙深有禮答道:“侄兒理應侍奉娘娘,承歡膝下。”
“好,好。”太後聞言,笑起,牽著他的手離開禦花園,在經過趙淩身邊時,她忽然停下。
趙深不解:“娘娘為何不走?”
太後噓了聲,慌忙的轉過頭去,急切的在尋找著什麼。卻見趙淩一屁股坐在地上,玩的滿頭的大汗,嘟嘟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