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茵此話很是堅決,六皇子低著頭沉默了一陣子,最後隻好說:“好吧,臣弟這便去準備。”說完起身又拿著手裏的錦盒出去了。

“茵表姐,六殿下好像不太高興。”

“無妨,他就是小孩子脾氣,一會兒子便沒事了。你也知道,我總歸養了他幾年,說起來他甚是依賴我,在宮裏他要見我總歸不太方便,如今出來了,他定是不舍得我回去的。”

花其婉有些欲言又止。

容茵笑了笑說:“婉妹妹不必擔心,我知道如今他大了,不好跟以前一樣,隻是對於自己養大的孩子,總是會親近些的,有時候,有他在我跟前鬧一鬧,我還能高興些,何況他再大,在我跟前永遠是個孩子。”

花其婉想著茵表姐因為一直沒有孩子,把六皇子當做自己的孩子對待了,這樣也好,茵表姐也算是有點精神寄托。

花其婉陪著容茵待了整個下午,夕陽落山之前便告辭回府了,順便到了享國公府告訴外祖母和舅母,茵表姐明日回宮的消息。

到晚膳的時候,六皇子回來了,說是一切準備好了,明日一早便可啟程回宮了。六皇子陪著容茵用過晚膳,天色也就黑了下來。

“今日臣弟經過鬧市,瞧見一個好玩意兒,特意買了來給皇嫂解悶。”六皇子說完一拍手,門外伺候著的常隨便拿進來一個錦盒。

容茵想起來他中晌過來的時候手裏似乎便拿著一個盒子:“六弟中午拿著的便是這個?”

六皇子從錦盒裏拿出一副驢皮影,“正是,隻是那時候永寧侯夫人在這裏,不好拿出來耍,眼下沒有外人,臣弟就給皇嫂耍耍。”

容茵見過這個東西,小時候在江南經常跟著家裏人出門,尤其是節日的時候,晚上也允許出門逛逛,便見到街頭有些耍這個藝人。

他們也就一兩個人便能操縱著皮影演一出大戲,那時候容茵對這個很感興趣,一看到耍皮影戲的便定要停住觀看的。她那時倒並不怎麼欣賞戲唱得如何,她喜歡的便是這幕上的皮影人物,很是好看有趣,有些人還弄了動物的皮影,演些誌怪之類的戲文。

這副皮影是《武鬆打虎》,那老虎真是畫得栩栩如生,老虎的毛跟真的幾乎一樣。容茵來了興致,伸手拿了簽子擺弄著那隻吊睛白額大虎。

“哎,六弟買的這個驢皮影有趣是有趣,隻是沒有會耍的藝人,到底有些美中不足。”容茵的語氣不無惋惜。

“皇嫂既然喜歡,臣弟自然不能讓皇嫂失望。”六皇子高興地看著容茵說。

“怎麼,外麵還有藝人?”

“自然沒有,閑雜人等怎能帶到皇嫂的麵前?臣弟自己便能給皇嫂耍起來。”

“真的?”容茵一副驚訝的樣子,聲音裏帶著興奮,忙吩咐宮人將裏麵的一塊白色的幕布扯起來,又將屋子裏的燈隻留下一盞留在幕布後麵,其餘的都吹滅了,催促六皇子快些耍起來。

六皇子看到皇嫂如此高興,心中甚是歡喜,提了皮影便到了幕布後,自己口加鑼鼓點,一出《武鬆打虎》便徐徐上演了;最令容茵驚訝的是六皇子竟然會評彈,且味道純熟,容茵像是回到了江南的老家,回到了小時候,眼裏一下子濕潤了。

這出戲最熱鬧的要數武鬆亂拳打死老虎的情節,然容茵看到這裏卻叫停了。

“怎麼了?臣弟演得不好?”

“不是,這虎也甚是可憐,不若就看到這裏吧。”

容茵自小看到這裏便會央求離開,老虎傷人她沒有看到過,但她看著一隻老虎被硬生生打死,她心裏便很難過,眼下她長大了,雖明知是假的,但小時候的那份心境卻還在。

“沒想到六弟還會昆曲,什麼時候學的?”容茵有些意外的欣喜。

“也沒有刻意去學,就到園子裏聽曲的時候,跟那裏的師傅學這玩的。”

容茵忽然歎了口氣,“皇家有皇家的規矩,以後不要再唱了,若讓禦史知道了,定然要上折子彈劾你的。”

六皇子聽著皇嫂對自己的叮囑,心裏很是溫暖,咧著嘴笑著連連答應著,心裏卻想著,隻要皇嫂喜歡,自己才不管什麼皇家的規矩呢!